整理好儀表後,格雷西亞抱著那本畫冊忐忑地打開手環,開啟全息投影模式。
純白色蔓延,覆蓋了房間裡的一切。母親的樣子慢慢構建在他麵前。
“孩子。”她用柔軟的語氣呼喚著自己的孩子。米婭的手略微抬起來,但她還是放棄了,不再伸手觸摸著看得見摸不著的虛影。
“母親。”格雷西亞很少見到母親,並不習慣和母親親昵。在聽見溫柔呼喚的時候,他幾乎不知道如何回應。
“你最近過得怎麼樣?”米婭問他。
“我,我過得很好……”格雷西亞手忙腳亂,翻開畫冊,展現給母親看:“我最近,和戴維斯他們做朋友了。這是我和他們在小組藝術創作上共同完成的作品。”
格雷西亞對母親的感覺很陌生。他雖然是自然分娩的產物,但是由保姆AI撫育長大的。常年在其他基地奔波的米婭,很少在他這十五年的人生裡擔任“母親”這一角色。
隻有在節日的團聚,或者偶爾母親打來的電話裡,母親隻是經常暗示他:去和戴維斯他們多接觸。
赫爾曼·戴維斯聰慧,機敏,有天賦和領導能力。拋卻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身體上的遺傳疾病,他在所有反人工智能聯盟組織的人眼裡,就是內定的下一任領導者,一個還有著爪牙與反抗能力的希望種子。
格雷西亞不習慣親近,但還是忍不住在關懷下,展現對母親的順從和依賴。
媽媽,你看,我做到了。和你眼中那彆人家的優秀孩子成為了夥伴。他不言地,將心底的話,通過殷切翻畫冊的舉動“說”給母親看。
但母親米婭沉默著看完了他翻開最後一眼,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對於母親意料之外的反應,格雷西亞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但他安慰自己:也許這隻是母親在監視下的偽裝。
“伊斯頓·格雷西亞。”母親叫了他的全名,格雷西亞微微一顫。他聽到米婭嚴肅地說:“孩子,我希望你以後不用再顧慮我以前的叮嚀。你隻管做你自己,忘掉一切,走向你自己希望發展的道路和方向吧。”
在呆愣一會後,格雷西亞的眼眸慢慢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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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小姐不由得為這一段維多利亞女士與賽恩斯的精彩表演鼓掌。
安習慣了收斂自己的情緒,但她的眼神裡也忍不住泄露出讚歎和欣賞來。
維多利亞女士,這個嚴肅專業的教師,也鼓勵地綻放一個笑容,和賽恩斯擁抱。她說:“孩子,你看,你是可以做到的。”
賽恩斯麵對誇獎,有些紅了臉頰。
助手小姐也許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她從這一段演繹裡,仿佛也窺見一些當年伊斯頓和母親米婭的母子溫情。她不由得感慨了一句:“真是沒想到,原來窮凶極惡的罪犯,也有普通人的細膩感情呀。安導演,您說是嗎?”
對這個能力不錯的助手,安多了一些耐心。她主動說:“實際上,這些隻是我的個人理解,和藝術加工而已。”
於是,不要錢的吹捧從助手小姐嘴裡飄出:“導演,那您可真是太強了!沒想到,您的編劇才能也如此耀眼!”
安也被這個馬屁拍得渾身舒暢。她罕見地哈哈笑了兩聲,和助手談論起更多的,關於前天會麵伊斯頓的細節,和她的一些理解。
“我認為,伊斯頓探監見到的母親,不一定就是米婭女生。人工智能的權限淩駕於人類的絕大部分權益之上——AI很可能乾涉了這次探監,用虛擬形象替換了米婭女士的投影。”安分析著:“所以,米婭才會在看到那些密碼的時候無動於衷,而在之前,又展現不同於以往的親熱態度。”
“那那些密碼的含義是什麼呢?”助手小姐的好奇心,快從她外表那層層嚴密的包裹下溢出來了。
“伊斯頓並沒有對此詳談。”安也覺得可惜,她猜測著:“也許是因為當時伊斯頓對於密碼並不熟悉,他不知道這些畫麵表示的含義……直到他精通暗號密碼後,可能也不記得那些加工過的圖形了。”
助手小姐也加入猜測:“您說,瑞貝爾中央監獄,當時都是收押這些‘反叛者’的。會不會是赫爾曼他們都無法向監獄中某些重要的人物傳遞信息,所以通過米婭女士與那些人聯係呢?”
“這是當然。”安肯定了這個回答。“當時的律法裡並沒有死刑和終生□□這兩點,所有收押在瑞貝爾中央監獄的人,刑期結束後還是可以回歸正常生活——隻是聯盟的人不可以浪費太多時間在等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