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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這樣的日子,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衣食無憂。對人對己全無虧負,過去不必提起,未來何必在意?
終於識得蘇鐵。
那一夜,一桌女人,皆是熟客,錦衣如瀑,美玉如星。酒意一二分時,眉目如風花,對可道謙和有禮;三四分,便開成一樹樹野外紅桃,處處春色;漸漸五六分醉意,釵橫鬢斜,又恃了身份年紀,一徑拉著可道要喝交杯酒。
女人三十幾歲,短發,素顏,深灰與黑,職業女子的低調約製。她隻低聲道:“既見麒麟,雲胡不喜。”名片上寫著:蘇鐵。
隔了整間酒吧的人群,可道卻覺得她的眼睛,蝴蝶一般追過來,翅子墨黑,無聲地棲在他肩上背上。
可道向來不大說話。蘇鐵亦十分沉得住氣,隻微微笑。
情勢人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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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鐵在他身邊放下一迭錢,口氣很抱歉,“現錢,我身上就隻有這些。或者,銀行九點開門……我不是要侮辱你,你用這個錢,可以做點什麼,不用在麒麟店裡做……這個,這個真不是好人家的孩子做的。”
———士曰雞鳴,女曰未旦。三千年前,便已注定。
那年,蘇鐵三十五歲,可道十九歲。蘇鐵是閨秀服飾公司的老板,手下六家分店,離婚三次、男人無數的壞女人;
風動,藤動,月光動,相擁的兩個人,在動。
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就此安穩下來。
蘇鐵沉醉於他甘美的□□,可道儘情享用她的豪奢與金錢,誰會向醉生夢死的日子要承諾,誰又能,永遠掬住一握水這是個劈山填海、江河改道的年代,連王屋、太行都可以倏忽飛去,還談何永恒。以人的渺小,妄想與命運對抗,實在太過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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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大考了,可道終於出沒在校園,上課遂也規矩些。校園裡美麗的女子,在向可道招手。要極年輕極年輕的,花朵一樣芳香,水果一樣鮮嫩的女孩子,才可以平衡蘇鐵的存在。
同齡男生都抱怨女生高不可攀,芳心難測。而對可道來說,認識女孩子易如反掌,像數學家解一元一次方程,一眼看到答案,因而完全失去過程。
一天一朵花;三天一場電影;一周吃一餐飯;半個月的時候,就可以送精巧銀飾;間中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