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揚長而去,去新加坡讀了個短平快的建築碩士,學製一年。
學完後,我爸讓我儘早回去幫他打理公司,可是上海兩千萬人口,我憎惡有一天在茫茫人海中突然偶遇鬱桓;再說新加坡氣候宜人,城市美麗,我想留在這裡工作。
我的愛情之路雖然坎坷崎嶇,但是成績單一直很漂亮,履曆表光亮鑒人,所以淡馬錫資本就賜給我Offer。”
“淡馬錫資本?”疏離動容。
“你莫要驚訝,也無需盲目崇拜。在投資銀行令人目眩神迷的資本遊戲中,除了職位特彆高的人,其它的無不像曾子墨說的那樣,是耗儘自己照亮彆人前途的過程。
我是一個女人,旁人看來很風光,一個禮拜三國四地亂飛,青春在披星戴月中耗著,姻緣在沒有喘息的工作中蹉跎著。
我在淡馬錫做了將近兩年,有一天收到一個包裹。這個包裹裡麵套著包裹,層層疊疊,破破爛爛,路上整整走了半年多,郵戳蓋得一片漆黑。
我一層一層拆開。第一層是寄到我如今的工作地,第二層是新加坡國立大學,第三層是德濟大學,第四層是慕尼黑大學,第五層,居然是意大利Viareggio的警察局!!!
我顫抖著雙手,把這最後一層包裹打開,裡麵居然是我遺失很多很多年的錢包,淡淡的粉紅色,皮質被長久的日光曬得都開裂了。
護照,居留,學生證,圖書證、飯卡,除了那500歐元,一個都沒少。
讓我想起在Viareggio的廉價旅館裡,那個改變我人生的夜晚。
我掛電話給Viareggio的警察局,負責人說他們破獲一個職業盜竊團夥的贓物倉庫,裡麵有一批錢包,裡麵有重要證件和聯係方式的,他們都予以寄回。彆的情況,一問三不知。
而我當年,分明記得臨睡前,我仔細數過皮夾裡的鈔票,一共是507歐元,我還埋怨自己出門旅行花錢太厲害。可是第二天一早,我的皮夾就找不到了。
這個疑問,在早些年的時候,我也問過鬱桓,可是他一直諱莫如深,總說破財消災,非非你隻要相信,我是真的很愛你,就行了。
聽聽,什麼邏輯,皮夾子被偷和他愛不愛,扯什麼關係?
時過境遷,其實去追究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已經毫無意義。
可是好奇心害死貓,如果我一直駝著這個疑問活下去,會萬蟻噬骨。於是我啟程去意大利,故地重遊,唏噓萬千。
不出所料,警察局並不能給我進一步的信息,可是廉價旅館裡,卻有意外收獲。
那個胡子上翹的意大利可愛胖老頭,見了我就熱情洋溢打招呼,“姑娘!又來旅遊啊?我們Viareggio的治安整頓過了,這次不會遭賊了。”
我隻記得自己心跳120,還要故作鎮定地問,“老板,您還認識我呀?”
“那當然,這麼漂亮的姑娘,見一次就忘不了。”老板的胡子笑得一抖一抖,“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你那個凶巴巴的男朋友,知道那天半夜我們旅館一連有7個房間進賊後,陰沉著臉,差點要把我們店砸了。”他拍怕胸口,做出心有餘悸的表情,“還有彆的客人被偷掉幾千歐的呢,也沒一個像他這麼大的反應!哎呀小姑娘,你的男朋友太凶了!”
我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堅持說服自己重返意大利,尋找真相。
因為這個所謂真相,我早就懷疑過千百次,隻是一直找不到證據,讓自己麵對事實。
我覺得是鬱桓欠了我,所以在五年的時光裡,我無窮無儘地折磨他;
當最終有一天,我求證到真相,我才知道,鬱桓獨自一個人背負著這麼大的屈辱,是為了不讓我傷心難過,他甘心讓我踩在他頭上作威作福,是他對我的溺愛,對我的愧疚。他以為用他的愛與包容來溫暖我,可是他經驗不足,還不懂包容不是一味的妥協和驕縱。
真是人頭豬腦的鬱大少。
我欠他太多,太多了。所以我打點行裝回到上海。
其實我很喜歡坐早班機。
白雲為我鋪大道,東風助我上青雲;
金色的朝霞,在我身邊飛舞;腳下是一片,錦繡河山。
我還記得那天清早,降落浦東機場時,田野裡還有薄霧。
我喜歡浦東機場。多少年來在閘機口進進出出,一張機票加上十幾個小時,就可以告彆陳舊世界,開啟全新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