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書雙跟我說了一個故事,我……(1 / 2)

出版社突然間忙的不可開交,塗嫿每日從天亮忙到天黑,周遭的事情統統沒時間理會,果果的肚子越來越大,為了照顧孕婦,許多事情她都主動攬了過來。看著她那本來就薄得小身板有愈發薄得跡象,夏果果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可是人家塗嫿瀟灑一擺手,說,沒事,孕婦最大,她也隻好由著她。

於是,白書雙從回國,到拜見了顧家父母,到訂了婚期,都沒能見上塗嫿一麵。這一日,她與顧文雍試了禮服從婚紗店走出來,問他,塗嫿什麼時候來試伴娘裙啊,他說,你自己打電話約她啊。打電話?想到這個問題,書雙歎了口氣,說,我給她打電話她不是在趕稿子就是在趕稿子,你說我總不能殺到出版社去撈人吧。哎,這都什麼事啊,我一準新娘每天跟我的小伴娘約時間。她嘟嘟嚷嚷的抱怨著,走在前麵的顧文雍突然停住腳步,她一個沒刹住,撞上他的背。“怎麼停下來也不說一聲,鼻子撞到了……”她揉著撞痛了的鼻子,抬起頭,就看見了高墨。

其實她沒有見過高墨本人,但是卻見過他的照片,並且沒有一百次也有五十次。那個時候剛剛開始流行照大頭貼,每家店裡都有那種剛好框住大頭貼的鑰匙扣賣,塑料的,各種顏色和形狀。塗嫿用的就是那種鑰匙扣,裡麵放著她和高墨的合照。塗嫿每次都把鑰匙扣拿在手裡晃來晃去,想不印象深刻都有點難。

她打量了一會麵前的男人,果然如塗嫿所說,是丟在人堆裡能閃光的主兒。她心想著,喲,這下倒好,塗嫿是沒見著,居然見著高墨了。

高墨看著白書雙和顧文雍相交的手,冷冷的開口,“顧文雍,這是什麼意思?”

“?”白書雙聽的一頭霧水,轉頭看向文雍,文雍還是一臉溫和,如沐春風,好像剛才被質問的人不是他一樣,為了避免冷場,她笑著對高墨說,“高墨,我是塗嫿的好朋友,我叫白書雙。”

高墨看了一眼白書雙,緩和了一下表情,略點了點頭。白書雙的名字他從塗嫿那裡聽到過幾次,好像是顧文雍大學時期交往的女朋友。書雙看著他的表情就知道塗嫿一定在他麵前說起過自己的名字,於是笑眯眯的繼續說道,“我和文雍下月婚禮,歡迎你也來參加。”

話音剛落,高墨冷漠的表情終於維持不住了,他看著顧文雍,愈發掩飾不住怒氣。見此,顧文雍暗暗歎了一口氣,說道,“有空的話就來吧。”拉著書雙欲告辭,頓了頓,又補充道,“高墨,你自詡聰明,可曾認真用眼睛看過她,可曾親口問過她真相到底是什麼?”

他看著顧文雍,神情微微動搖,他不知道是否該重新認真思考一些已經被他妄下判斷的事情。顧文雍見此,也不解釋,遞給他自己的名片,對他說,有空出來喝茶,拉著書雙走了。

高墨坐在車裡,並不急著發動引擎。他看著手裡的名片,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混亂的思維。真相?顧文雍居然和他說真相這兩個字?他有什麼資格對他說出這樣說話?他明明就什麼也不知道!真相就是她毫不猶豫的回答好,真相就是她總是掛在嘴邊的顧文雍,真相是她和他穿著同色同款的衣服親昵的出現在他眼前。可是這個人,卻質問他,是否曾親口問過那個女孩。

不曾。

他閉上眼睛,疲憊的靠在駕駛座上,當年,他什麼也沒有,所有放手。如今,他有了一些成績,回到C城,想要找回她,看見她大概被愛著,便放棄了。如此輕易的放棄,讓他回到C市的舉動看起來更加可笑。三年又三年的時光裡,心底裡那些濃鬱的化不開的思念,又被擺在了哪裡。他自詡的聰明,原來不過是愚蠢至極。

遲疑了片刻,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名片上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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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書雙到茶座的時候,高墨已經到了一會了。書雙沒有急著走過去,而是遠遠的看了一會。茶座裡的男人穿了件白色的亞麻襯衣,深色休閒褲,身材修長卻不是瘦弱的那種,膚色偏小麥色,五官輪廓都帶了點北方男子的味道,肩膀寬闊,麵容英俊,眼神微冷。他隻是坐著,就吸引了旁座女孩頻頻觀望的目光。她完全可以想象出,這樣一個男人,在學生時代有多麼受歡迎。她想上天是公平的,眼前這個男人,雖然有英俊的外表,耀眼的才華,在感情上卻如三歲孩童,蠢笨至極。

她走了過去,在他的對麵坐了下來,毫無例外的接受到他微微有些詫異的眼神。

“文雍臨時有個手術,我來,也是一樣。”書雙耐心的解釋著。

高墨點了點頭,沒有接話。他與她並不相熟,隻知道有這麼一個女孩,大概是塗嫿的好朋友。大概?想到這個詞,他自嘲的笑了笑,他對她,竟然了解的如此之少,少到她一轉身,他便什麼也抓不住。

“或許我該說一聲恭喜。”

“謝謝。”書雙笑著看了一會高墨,開口問了一個毫不相乾的問題,“不知道你認不認識塗嘉。”

塗嘉?塗嫿的妹妹好像是叫這個名字。“認識,但沒見過幾次。”

“塗嘉現在也是大姑娘了,可能你見了也認不出來了,那孩子現在在醫學院讀醫,還是七年臨床,當初填誌願的時候塗嫿乾著急了好一陣子。”相較於高墨的緊繃,書雙顯得頗有些悠閒,就好像是在與老熟人閒話家常。

高墨握著茶杯沒有出聲,他不知道她提塗嫿的妹妹做什麼,他對她這個妹妹一無所知,隻好聽她繼續說下去。

書雙看他一臉茫然,便確定了他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她歎了口氣,說,“原來你真的沒有在關心她。”

“……”高墨想要反駁,卻找不出理由,隻得緊緊的握著茶杯,書雙見他沉默,想起塗嫿曾跟他抱怨說,高墨是個悶得不得了的人,每次打長途電話,都是塗嫿在說,他在聽,一個小時統共說不到幾句話。這一次她是體會到了。

高墨見她也沉默了下來,隻好開口,“那個時候她妹妹還小,我沒有什麼印象。”

“恩。那她的父母呢?”

他忽然譏諷的笑了笑,說,“我還沒有到能見她父母的資格。”

白書雙聽他如此貶低自己,不免多看了他幾眼,她摸不清眼前這男人的想法,不知道他對塗嫿到底還有幾分感情。思忖了一下,她決定不饒彎子,直截了當的把她今天來要說的話簡單的表達出來,“她父母過世了,車禍,六年前。”簡短的幾個字,易懂的詞語,傳入進高墨耳朵裡,組合成驚人的事實。

“!”話音剛落,高墨猛的抬頭,看著白書雙,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些開玩笑的端倪,可惜書雙此刻麵容嚴肅,一瞬不瞬的看著他的反應。

“六年前?”

“對。六年前,3月3日。”

他像是突然間被人勒住了喉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3月3日。

他說,我們分手吧。

她說,好。

他覺得有什麼在記憶裡重合,然後越來越清晰,他還沒有來得及理清這些信息,便聽見坐在他對麵的白書雙一字一句的問道,“現在,你還想知道什麼?”

還想知道什麼,他突然想知道所有的一切。他想知道六年來,她是如何在這個世界站穩腳跟。他想知道,她為什麼不曾對他提起。他想知道,他們是否還能回到六年前的3月3日,回到他說出那句話以前的時光。他想知道,那天,她一個人,疼不疼……

他放下手裡的杯子,看向白書雙,有些艱難的問出口,“她現在,仍是一個人?”

“不,”白書雙突然有些不滿眼前男子的鎮定,故意停頓了一下,感覺到對麵突然緊繃的神經,才笑了笑,繼續說道,“還有塗嘉。”

……

“你們,還差不差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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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嫿第N次接到白書雙的電話時,完全是無奈的。

“書雙,我也非常想念你。可是……”

“既然如此,還不連滾帶爬的來到我麵前。”書雙很女王的說道。

“可是稿子還沒……”

“塗!嫿!伴娘你還要不要當!”不發點小火還真搞不定這小伴娘了。

“……”塗嫿怕書雙真生了氣,隻好把剩下的工作交給果果,走出了辦公樓,就看見書雙坐在車裡,雙手按著方向盤,一臉不耐。

她趕緊調整了一下表情,朝著書雙的方向飛奔過去。她伸出手臂緊緊的抱著她說,書雙我想死你你終於回來了。白書雙被她勒的不好發作,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既然我都快被你想死你你怎麼還不來見我。”

塗嫿自知理虧,乾笑了幾聲算是回答。

白書雙早已經習慣了塗嫿打太極的功力,所幸放棄與她計較。她回抱住塗嫿,感覺到她柔軟的瘦弱,突然間有些梗咽。

她說,我也想念你。

不論是什麼感情,親情也好,青梅竹馬也罷,文雍放不下眼前這個女孩,她知道。可是她沒有辦法不和她做好朋友。她曾經寬慰過文雍,她對他說,真正認識塗嫿的人,沒辦法不疼愛她。

既然如此,她會陪著他。

塗嫿裹著伴娘裙從試衣間走出來,書雙看著直歎氣,“塗嫿,你的飯都吃哪裡去了,浪費國家糧食這不是,這麼瘦。”她用手丈量了一下尺寸,嘮叨個沒完,“這已經是最小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