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1 / 2)

深夜,塗嫿抱著筆記本坐在床上,毫無睡意。她看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神情懊惱。初七,無論她多麼不願意,這一天還是來了。她打開郵箱,把草稿箱裡幾日前寫好的辭職信發了出去,她知道主編的習慣,節假日時從來都不看郵箱和手機,所以早一日發送出去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剛要合上電腦,像是想起什麼,又寫了一封簡短的Email,填上夏果果的郵箱地址,選擇了定時發送。這次是真的看不到果果的寶寶出世了,不是不遺憾的。

她素白的手指跳躍在黑色的鍵盤上,對比鮮明,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在橘黃色的燈光下折射出溫暖的光芒。她停下打字的動作,凝神看著那枚戒指。沒想到高墨竟知她不愛戴飾品,買了一枚最為簡潔的款式,初見便愛不釋手。不過才幾日的功夫,她就已經習慣了它的存在。她舉起右手,靠近光源,光線從手心後透了出來,一隻手的剪影顯現在一片暖黃中,唯有戒指是光亮的,她看的呆住了。這麼好看,又是他親手為她戴上的,她簡直要舍不得了。

隻是,有些事,再怎麼舍不得,也要有一個選擇。

她關上電腦,天微亮前,方才沉沉睡去。

初七。下午五點鐘。

塗嫿提著行李從家裡走出來,她沒有直接進電梯,而是走到對麵,拿出鑰匙打開了大門。高墨吃過午飯便去了姨媽姨父家,說好了晚上與她在飯店碰麵,她也早早的打發了凃嘉去顧家,推說自己還要買點東西,晚一點去飯店與他們會合。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內疚,畢竟是欺瞞了兩邊的長輩們,隻希望他們不要太生氣就好。

她走到餐桌前,從包裡拿出昨夜寫好的信,擱在餐桌上,又把手裡的門鑰匙壓在信封上。她有些不舍的環顧了一圈屋子,半響,才走出去,反手關上了大門。

“小姐要去哪裡?”計程車司機將她的行李放在後備箱裡,坐上車,禮貌的問道。

“火車站,謝謝。”

話音剛落,她的手機就響了,她看了眼閃爍的屏幕,是高墨。

“你在哪裡?”高墨開口就問道。

“我在車上。”她如實回答。

“他們都到了。”聽她已經出門,他像是鬆了口氣。

“……嗯。”她出門的時候已經五點多了,這會兒估計人也都到齊了。

“一會見。”

“……一會見。”

她合上手機,沉默的看著窗外。成群的人騎著單車、小機動車穿梭而過,天氣寒冷,大部分的人都帶著口罩。街道兩旁的小店無一例外的貼著喜慶的紅色海報,所有的一切都還沉浸在新年的喜慶中,熱鬨又喧嘩。

她關上手機,打開後蓋,抽出SIM卡,隨意仍在一旁,又從包裡拿出一張嶄新的換上。她習慣把號碼都存在卡上,現在換了一張新卡,手機裡頓時空白一片。她按下通話鍵,手機彈出“無通話記錄”的提示。高墨才打給她的那通電話記錄,隨著被她扔棄的舊卡,消失不見。

她突然有些困倦,心想,大概是昨夜睡的不安穩,一會在火車上補眠吧。

當塗嫿坐上開往S市的火車時,高墨一行人,除了塗嫿之外,已經全部到齊。兩邊家長早已經談的熟絡,一群人圍著桌子說說笑笑,氣氛十分融洽。

白書雙不知與文慧說些什麼,兩個人正笑鬨著起勁,她的手機忽然響了,她掏出來一看,是塗嫿發來的短信,心想這丫頭肯定又迷了路或者買不著東西,要找她求助。她慢悠悠的點開來看,沒看幾個字,笑容就僵在臉上,她瞥了眼正與顧爸爸聊的興起的高墨,轉身撥通塗嫿的電話,

“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撥了好幾次,都是同一個聲音。

顧文雍坐在一旁,見她不知為何忽然間驚慌失措,不禁好奇道,“怎麼了?”

“你看……”書雙打開剛才收到的短信,把手機遞了過去。

書雙,我走了,請代我向大家道歉。

顧文雍讀完,也拿出自己的手機,撥了塗嫿的電話,仍是一樣的結果。他與書雙麵麵相視,最後齊齊轉頭看向高墨。

高墨正與顧爸爸說著公司裡的趣事,感覺到對麵不容忽視的打量目光,抬起頭,見顧文雍夫婦拿著手機奇怪的看著自己,他皺了皺眉,不明所以。

“高墨,你催一下塗嫿,時間不早了。”書雙見他疑惑,開口提醒道。

“催過了,她說她在車上。”按理說應該快到了。

“再打一個吧,看是不是堵在路上了。”書雙建議道。

高墨看了看時間,拿出手機按了重播鍵,

“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意料之外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他半響沒有反應。末了,猛然抬頭,看向顧文雍與白書雙。書雙見事已至此,便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高墨看完短信內容,什麼話也沒有說,衝出了飯店,留下一桌子的人不明所以。

顧文雍看著他的背影,歎了口氣。原以為他會解釋幾句再走,沒想到還是把善後工作留給他們了。他看了眼兩家長輩,覺得頭開始疼了。撇開心裡淡淡的擔憂,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安撫起長輩來。

=================================

墨涵夫婦從飯店回到家裡已將近七點,她想起兩個人都還沒有吃晚飯,進了門便直接走進廚房,做起晚飯來。單華看著妻子的忙碌的身影,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進了廚房。

“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他看似不經意問道。

“……你這又是哪裡得出的結論。”墨涵手沒也停的答道。

“和你結婚多年得出的。”如果他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也枉為夫妻多年。

“……我去找過那孩子,在她來我們家之前。”墨涵猶豫了一下,開口解釋道,“後來我見小墨還是把她帶來見了我們,還說起結婚的事,就沒放在心上。”她頓了一下,輕輕歎了口氣,“沒想到她最後還是走了。”她以為她的話最後沒有起到甚麼負麵作用,以為那孩子真心相信著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不會輕言放棄。現在回想起那日她在廚房裡說的話,大概那時候她就已經決定好了吧。也不知該說她傻還是聰明。

見單華沒有接話,她乾脆關了火,沒好氣道,“我都交代了,你還看著我做什麼。”

“我在看你是不是欺負晚輩的婆婆啊。”單華笑的一臉無害。

“我知道我小人了,我就是沒有你那麼大度。而且那孩子如果對小墨有信心,也不會一走了之啊。”墨涵說的急,又帶了點心虛的成分,一下子臉漲得通紅。

單華見自己妻子難得的失態,收起了玩笑的心情,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是我不好,又讓你做了壞人。”他笑道,“現在我這個罪人也餓了,先做飯好不好?”

墨涵被他四兩撥千斤的態度感染了,漸漸的也不惱了,隻丟下一句,“老大不小了,沒個正經。”說完轉身繼續做飯。

單華站在一旁,不時打打下手。他看著她的側臉,心裡一片柔軟。他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所以不論說什麼都顯得匱乏。那場浩劫不僅害了他,也連帶把她本該美滿的生活弄的支離破碎,不是不內疚的。得妻如此,他這一生也無憾了。

他想了想,覺得她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兩個人感情堅定,斷然不會這麼輕易就被離間。看來,兩個孩子之間還有許多問題啊。想到這裡,他暗暗歎了口氣,不知這杯兒媳婦茶,什麼時候才能喝到啊。

高墨一口氣衝回了家,打開大門時,手竟微微顫抖。他環顧了一圈,視線定格在餐桌上,餐桌上放著一封信,信上還壓著一串鑰匙。他認出那串鑰匙,瞬間臉色鐵青。鑰匙是他給塗嫿的,上麵還掛著一隻兔子頭,兔子頭上還有一朵紅色小花,是一次他們散步時偶然看到買下來的,她說這樣方便區分兩個人的鑰匙。其實那兔子頭買來本是一對,她掛好後要他把另一隻也掛在自己的鑰匙上,他沒肯掛,收在抽屜裡了。

他走過去,拿起信封,鑰匙滑落在桌麵上,響起清脆的碰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