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想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了。這一次來找您,是想把我想明白的,第一個告訴你。”
“你回來後沒去見小墨?”墨菡沉默了一會,問道。
“還沒有。”
墨涵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我想和他在一起。”塗嫿沒有看著墨涵,而是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語氣溫柔。戒指是在回C市的路上戴回去的,光潔如新,“叔叔的手,我很抱歉,我的父母也是車禍去世,我完全能夠理解您的感受。但這是兩碼事。所以,不論您同不同意,我都會繼續下去的。”
塗嫿的語氣很淡,說完,她抬起頭來,看著墨涵。
“……”墨涵沒想到她回來會第一個來找她,更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眼前這個孩子的眼睛裡,多了些從前沒有的神采,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既然如此,那就做給我看看吧。”墨涵硬邦邦的丟下一句,便沒有再說話。
塗嫿本是等著她說什麼打擊自己的話,沒想到等來一句彆扭的讚同,一直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笑道,“謝謝您。”
這時候,單華正從倉庫裡走出來,左手還拿著幾幅畫,塗嫿見了,忙站起來,走過去。單華看著這個女孩走近自己,不知她要做什麼,站在原定沒有動。
塗嫿走了過去,深深彎下腰,鞠了一躬。
“謝謝您。”
說完,塗嫿抬起頭來,笑容很溫暖。
單華愣了一會,隨即也笑了出來。不久前,他的侄兒,也如她一般,對自己鞠了一躬,兩個人,連彎腰的深度都一摸一樣,說出的話,更是分毫不差。
兩個善良的孩子啊。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吧。”
塗嫿沒有多說甚麼,而是點點頭,走出了畫廊。
雖說她心意已決,但畢竟這兩個人可以說是高墨的父母,她其實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扭轉墨涵對她的厭惡,她也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鎮定,實際上剛才她緊張的不得了。若是墨涵執意不許,她還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才好。雖然她語氣不善,可是她明白,她已經給了自己最大的讓步了。
怎麼能夠不去感激呢。
如果沒有長輩們的祝福,她和高墨該有多難過。
塗嫿從小巷子裡走出來,站在大街上,正猶豫是打車還是搭公車,突然被人叫住。
“塗嫿?”
“龍澤。”塗嫿見是他,笑道,“今天不上班?”
“上啊,這幾天忙畫展的事情。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塗嫿的事情他也略有所聞,每月寄到公司的信他就看到過好幾次。
“原來是這樣。”聽他說起畫展,塗嫿笑眯眯的想,畫展嗎,我也會去看的。
“塗嫿,”龍澤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把心裡話說出來,這些日子一來高墨心情的起落他看在眼裡,多少有些為他叫屈,“高墨當初主動要從X市調回C市的時候,我還很意外,後來見了你,才明白過來。”
“為什麼?”塗嫿沒想到他會說起這個,好奇道。
“因為他放不下你。你不去找他,他隻好回來找你。”
“……”
“有些事,我們這些外人不清楚,但是我和他相交多年,他的秉性,還是知道一些的。他雖然外表冷漠,卻是一個很執著的人。”
“嗯。”
“往常,他把執著放在繪畫上,現在不同,他……”
“我知道。”塗嫿截斷他的話,笑了笑。
“你有時間去看看他的畫展吧。”龍澤見她一臉了然,想自己該說的也說了,其餘的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謝謝你,龍澤。”塗嫿真心實意道。
像是內心裡最後一絲不確定,也被拋出了腦海裡。她曾經耿耿於懷的一切,都被一隻無形的手慢慢的推翻,這隻手極有耐心,而這樣一份耐心,是六年前的高墨沒有的,卻是六年後的自己所感激的。
真不知是不是在小鎮上呆太久了,回來後總是特彆容易感動。
她捏了捏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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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件事情圓滿完成後,塗嫿隔日便去了雜誌社報道。剛從主編的辦公室裡出來,就被夏果果纏住了。
“死塗嫿!不聲不響的就走了!”夏果果本來就圓的娃娃臉如今更加圓的極致了。
“好拉,是我不對。”塗嫿忍不住捏了捏她肉肉的臉,討好道。
“當然是你不對!”儘管臉被人揉搓,夏果果仍舊把眼睛瞪得圓圓的,絲毫不減弱自家的勢氣。
“你家那可愛的公主寶寶呢?”這也不能算轉移話題,塗嫿是真挺想見見果果的寶寶。
“對啦,你都還沒有見過,晚上下班了去看看吧?”
“好啊好啊。”塗嫿忙不迭點頭。
兩個人正說著,見王姐遠遠的走過來,忙閃電般的分開,各自歸位。這個放在平時再普通不過的小動作,都讓塗嫿懷念無比。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忽然覺得自己很幸福。
“小塗啊,姥姥病好了吧?”王姐路過塗嫿的座位,問道。
“嗯,好多了,謝謝王姐。”主編對雜誌社的同事們說的是姥姥病了需要人照顧,免去了彆人對她的無端猜忌,她十分感激。
“這是最近的一個采訪任務,既然回來了,就你去吧。”王姐從抱著的一遝資料中抽出一份,遞給塗嫿。
“好。”
塗嫿答應著,接過文案,看了兩行字,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