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指了指馬車後的一排木桶,“那是什麼。”
“都是些糞水,午時快到,彆擾著大夥吃飯。”
侍衛佩刀,朝那一桶桶糞水走去,老章的心一揪,拂塵有些抖。
許是糞水味道太刺鼻,他捂住鼻子,按例一腳腳踢去。
在最後一個木桶裡,蔣年年蹙眉抱住高緯,她緊閉著眼,耳朵蹭過粗糙的布料和平穩的心跳。
待到踢木桶的震動聲停時,她抬眉,他神色平淡,低眉注視她,身體隨著馬車顛簸而搖晃。
“殿下,我是把你弄疼了嗎。”她注意到他的耳根有些紅,和那時上藥一樣,難不成是她最近吃胖了,太重了?
殿下真能忍,神色依舊,絲毫察覺不出痛。
見他愣神,蔣年年又喚了一句,“殿下?”
“你的腳踩到我了。”他幽幽一句。
“哦哦,抱歉。”
她抬起腳,歉意地看著他,果然殿下是被她弄疼了。
馬車行駛到偏僻城角,老章抬起簾子,抱著拂塵下馬車,伸著蘭花指招呼眾人。
“大家都還沒吃晌午飯吧,咱家這裡備了飯菜,切莫嫌棄。”
“怎會,多謝公公。”
“糞車味重,大家都歇息歇息,去陰涼處用餐吧。”說著便指了指遠處的巷子。
“還是公公貼心。”
等人走後,老章趕忙打開糞桶,蔣年年爬出來,死命吸著新鮮空氣。
她抬眼看身邊的人,恨不得豎個拇指,緯哥真能忍。
他似是見到了新鮮東西,四處張望,縱然這隻是鄴城偏僻一角。
老章弓腰,一臉奉承,皺紋揚起都快與太陽並齊,“殿下,您好好玩,老奴已事事做全。”
隨後,老章立馬變臉,嚴肅道:“你,好好照顧殿下,彆弄丟了,出了事唯你是問,到時候在這集合。”
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老章原來奸臣是你。
蔣年年撇臉,“知道了知道了。”
“給你的錢裝好,彆到時候光顧著玩,被小偷丟了還滋著個牙逛街。”
“誒呀,知道了知道了。”蔣年年小雞啄米點頭,她拽住高緯的袖子對他笑,“殿下,旅途開始了。”
她拽著他往前跑,怕待會人都回來,解釋不清。
“路上小心,慢點,記得天黑之前一定要到這集合。”老章老父親般望著兩個遠去的孩子,他無奈歎氣。
鄴城街市,人山人海,熱鬨非凡。蔣年年依舊拽著高緯的袖子,她還真怕一個不注意,他就丟了。
“殿下,為出行方便,我就不能喊你殿下了。”蔣年年想了想,“我喚你阿兄如何。”
“隨意。”他點頭,他的視線都在來來往往的人和路邊的攤上。
沒有宮中壓抑的鐘聲,沒有條條規矩。
也好,帶他接觸百姓,好明白民苦,成為仁君。
“來啊,公子,進來坐坐。”嬌媚的聲音傳來,高緯駐足不解地望著華麗的閣樓,女子頭戴牡丹,妖嬈至極。
不好,是妓院,會增加□□屬性。
蔣年年拽著他的衣袖,往回扯,“兄長,兄長這裡不能去,這是青樓,男子與女子尋歡作樂的地方。”
她表達含蓄,高緯讀過書自也是知道何為青樓,一下子明了。
好在那嬌媚的姐姐眼看人低,“兩個小叫花子快滾,彆打擾我做生意。”
好嘞,這就走。
她拉著高緯往前走,高緯又駐足,她順著他的視線而去,是一個老人賣著糖人,糖人惟妙惟俏,金□□人。
“兄長想吃?”少女低低笑,陽光照射下,兩頰粉撲撲的。
見他不語,那便是想吃了。
她拉他過去,“兄長喜歡什麼樣的。”
“這個。”他指了指其中一個花樣。
一隻豎著耳朵,蹬腿要跳的兔子,沒想到高緯還喜歡嬌小的動物。
“兄長喜歡兔子?”蔣年年笑臉盈盈。
“不,這兔子像你。”他咬重最後幾個字音,一字一句道:“我想吃兔子。”
蔣年年笑容一僵,背後森森發寒。
果然,壞種!
兔子那麼可愛,怎麼能吃兔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