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您這糖人真好看。”
“那是,二十多年的手藝了。”
蔣年年與他拉家常,等著大爺做好糖人,她摸到腰間用六根繩子打了死結的錢袋。
她蔣年年怎麼可能會丟錢,老章真是杞人憂天。
“小姑娘拿好。”
“好嘞大爺。”
她付完錢,拿著兩根糖人轉身,喜滋滋繼續扮狗腿子。
隻是那少年不見人影,她滋著牙不知該如何笑下去。
高緯呢,她那麼大個高緯呢。
完了完了,高緯丟了。
她四處張望,跟丟了孩子的母親,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
蔣年年看見高緯站在巷口,她兩手握糖人急急跑過去,兩個丸子似的雙丫鬟亂晃,朱紅的發帶在身後飛揚。
她一身綠衣奔來,如人間驚蟄。
“阿兄,你在這乾什麼,害我好找。”她微微喘氣,背後起了薄汗,有些嬌嗔。
實則內心吐槽了高緯千萬次,熊孩子,害姐姐好找。
她扶胸,順著高緯的視線而去,見一個老人倒在地上揉腿誒呦叫著。蔣年年眨眼口出驚人,“你乾的?”
乖乖,這才多久這壞種就暴露本性了。
高緯雙臂環在胸前,他白了她一眼,“不是。”
老人趴在地上,誒呦叫著,他顫抖的手指指著著眼前兩個沒良心的年輕人。
“你們兩個就彆再討論誰乾的了,快扶我起來,是老夫不小心摔的。”
扶?還是不扶?
小學六年級被老太碰瓷敲詐一百塊所有家當的事還曆曆在目,蔣年年有些猶豫。
不扶,教壞高緯,惡屬性增加,萬一人家真是摔傷了呢,罪過罪過。
扶了,發現碰瓷,欺騙了高緯弱小的心靈 ,從此再也不信任何人。疑神疑鬼不就是暴君標配之一麼。
還沒等蔣年年想完,高緯已經走過去,老人扶起並無任何事。
嗐,她真不是個人。
扣1,佛祖原諒我。
蔣年年愧疚地低頭過去,突然眼前一陣白灰,霧蒙蒙一片,隨後眼皮沉重。
她倒下去用最後的力氣說了一句,“尼瑪——”
從此她要封心鎖愛,她弱小的心受到了重大的創傷,彆說了,姐心已冷。
從此江湖上又多了一個叫冷姐的傳說。
馬車顛簸,蔣年年的腦袋一下下磕在木板上,腦袋上磨破了一層皮。
她皺眉,馬車滾過石頭,再最後一下劇烈撞擊中,她被痛醒。
渾身跟散架般,腦袋麻呼呼的,難受至極,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她看見一雙暴戾屬性加1的黑眸。
完了完了,這高緯以後還不得殺儘天下人。
手被麻繩綁住,勒出了紅痕,蔣年年雙膝爬過去,小心翼翼問道:“兄,兄長,你心還愛嗎?”
見高緯皺眉不語,她坐在他身邊離他近些,靠在木板上,繼續絮絮叨叨,“這隻是一個小小插曲,這人世間還是充滿愛的,像這種陰險狡詐自私卑鄙無恥的小人,隻是幾顆老鼠屎,切不能壞了我美好大齊一鍋粥。”
車外傳來粗糙的咒罵聲,“你們兩個給我小聲點,我聽得到,小心把你倆宰了。”說完還吐了口唾沫。
蔣年年吐舌朝趕馬的背影做了個鬼臉,人販子可恥!
簾子外的天已黑,掛上一輪慘白的月,蟬聲聒噪不斷。
高緯心還存不存愛她不知道,反正她是沒有了,狗人販子,老章要有個三長兩短,她非得砍死他。
蔣年年湊到高緯耳畔,小聲道:“殿下,我頭上有根簪子你用嘴叼下來,我不是耍流氓,是手被反綁,我拿不了。”她再三解釋。
可是高緯的手卻從繩子裡脫出,他伸手取下簪子,窗簾被風吹起,月光映在他的臉上,眸子漆黑如這夜。
蔣年年驚,“殿下,你什麼時候解開的。”
“就剛剛你喋喋不休的時候。”
“那既然這樣,殿下不用摘了。”她本想用簪子磨斷繩子的。
高緯卻並無再簪上去的意思,他捏住她的下巴,簪子的尖頭落在眼珠前。
蔣年年的杏眼瞪大,她牙齒直哆嗦;“殿,殿下您乾嘛?奴婢忠心耿耿啊,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教殿下遇到摔倒的老人要扶了。”
她出宮前,曾在高緯的床頭講了許多尊老愛幼,互幫互助的故事。
簪子往下移,刺在臉上,一下一下。他望著嫩白臉上的紅點,抹去血珠,染在指腹有些粘稠。他緩緩開口,神色不明,“此事是我所意,與你無關。”
蔣年年不明所以,她覺得臉上刺痛,等刺了五六顆紅點後,高緯才罷手。
他捏著她的下巴,順著月光,輕移她的兩頰,確認兩邊都落上後。
他將簪子重新簪上,望向那白皙的脖頸,側頭在她耳畔輕聲道:“把嘴巴咬破,血含在嘴裡,待會喊肚子痛,等那人進來就把血吐出來。”
他又在耳邊叮囑了幾件事,抬頭注視她,“聽清楚了嗎?”
蔣年年愣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