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不負有心人,柳暗花明又一村。
蔣年年欲哭無淚,弓著腰搖搖晃晃,已精神萎靡。
她拽著高緯施舍給她的腰帶,那少年離她一尺,背依舊挺直,蔣年年擦汗,汗水沾在被勒破皮的手腕上,灼痛襲來。
簡直生不如死。
她當初,就該把老章綁了,說什麼也不同意他們倆。
肚子痙攣,發出低沉的聲音。
她當初,就不該省那幾枚銅錢,錯過買一贈十個饃的機會,她現在越想越餓。
餓得都產生幻覺聽到高緯發出狗叫來了。
眼前那少年突然停住,蔣年年眯著眼視線模糊,直直撞了上去。
他身子骨看著羸弱,但這背卻硬得要命,撞得她鼻梁生疼。
她頓時齜牙咧嘴,捂著鼻子嘶了一聲,但敢怒不敢言,怕一個不慎言就被拋屍荒野。
蔣年年揉著鼻子小心翼翼道:“殿下為何停下。”
高緯駐足後又繼續邁腿前行,步子更大了些,“你可有聽到犬吠。”
她扯著他的腰帶,腿酸痛至極,神誌不清道:“那不是殿下在叫麼……”
說完便嚇得趕緊捂嘴,她在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高緯側目眸子幽黑泛著寒光。
她吟吟一笑,狗腿子道:“許是奴婢快餓死了,竟看見殿下頭上有光,那光說殿下英明神武乃真龍天子。”
“這話彆被父皇聽到,不然給你個全屍都是賞賜 。”他感覺到腰部的帶子緊了半分,他揚起嘴角,“遠方有犬吠,估計有村落,我們可以暫且去那歇息。”
“殿下英明神武!”
她聽到快歇息,撒歡了一樣,那小短腿步子跨得越大越快,竟與高緯並肩。他雙臂環在胸前,低眉見那兔子精神抖擻。
“兔子腿好吃麼。”
他冷不丁來一句,蔣年年愣了一下,眨著眼問,“殿下想吃?等回了皇宮我做給殿下吃。”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阿諛奉承著。
“好。”
他勾起唇角,在夜色裡意味不明。
蔣年年隻盼著趕緊歇息,終於犬吠聲漸響,一座村子坐落在山腰。
算算時間,現已寅時,淩晨時刻,村民們還未起
蔣年年累趴在第一戶村民屋前的稻草堆裡,她這一趴,腰帶一扯,高緯險些摔倒。他坐下欲從她手中扯開腰帶,卻見小姑娘早已進入夢鄉,睡得酣甜。
犬吠漸息,隻留蟬鳴,和那如綿羊般的淺淺鼾聲。他靠在稻草垛上,抬頭望著皎月,微風輕拂,一路奔波,卻有說不出的安心。
他不知此行值不值,他可能是聽皇弟說多了外麵的美好,有些羨慕罷了。
雞鳴過後,大娘抱著籮筐踏出屋子,見稻草堆上躺著兩個十幾歲的孩子,她嚇了一跳,拍著胸脯轉念一想。
難不成是送子觀音聽到了她的祈禱,可憐她與丈夫膝下無子多年,送了對龍鳳胎過來。
想到這她趕忙探進屋裡招呼著穿鞋的丈夫。
高緯被吵鬨聲弄醒,他睡眼惺忪,腿上似壓著什麼東西。
他低頭一看,見蔣年年趴在他的腿上,整個人蜷縮著抱著他的腿,許是昨晚夜裡冷了。
腿上傳來濕濕涼涼的感覺,這膽大包天的小宮女正留著哈喇子,嘴裡口齒不清,說著一堆不知名的東西,聽著像是吃的。
說完還張嘴咬了一口,高緯那叫一個氣,他揪起蔣年年一個丸子一樣的發髻,腿上的女孩被迫仰起頭,頓時清醒,捂著頭發,嘴裡不停喊痛。
“啊,痛痛痛痛。”她這正夢到她重回現代,吃著全家桶,啃著脆皮雞,突然頭頂炸裂打破夢境。她撇嘴坐在一旁,捂著頭皮,敢怒不敢言。
此時大娘大叔正從屋內出來,見著這兩個白白嫩嫩的娃就歡喜。
“以後我就是你們娘了。”
蔣年年捂著腦袋的手一僵,“啊?”
大叔扯了下大娘的胳膊,“說什麼呢。”隨後一臉慈祥笑嗬嗬道:“孩子們,你們從哪來啊。”
“大叔大娘,我跟我阿兄剛從人販子那裡跑出來,實在餓得慌。”她取下頭頂的發釵,雙手遞上,“這個雖看著不值錢,但也可以賣一兩個銅板,我跟我阿兄想討口飯吃,什麼吃食都行。”
“誒呦,人販子那啊,多可憐的孩子。”大娘麵露心疼,她並未接過發簪,招著手讓他倆進屋,“進來吧,快領著你阿兄進來,大娘這就給你們倆烤幾個饃。”
“謝謝大娘。”蔣年年趕忙拽住高緯的手起身,尋思著高緯在宮中被人伺候慣了,怕寒了大叔大娘的心,“這是我阿兄,他這人內向,不太愛說話。”
大娘招呼兩人進屋後,開始揉麵拍團,她笑嗬嗬道:“沒事沒事,我們村尾那傻子也不太愛說話,我們大家也沒嫌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