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年年哄著高緯,過幾日就給他做糖,為緩解他對甜食的思念,她準備去問老章要些梨,燉點冰糖雪梨給他喝,一來解饞,二來也緩解咳嗽。
她靠永寧殿宮牆走著,掐著時間好讓送食盒的小公公傳話。
頭頂傳來疼痛,石子從她發頂跳躍到青石磚上。
蔣年年捂頭,卻喜笑顏開,她對趴在牆上嘴中叼著狗尾巴草的小少年笑著嗬斥道:“三皇子小心些,宮牆那麼高,深怕你哪一天就摔死了。”
“呸呸呸,小爺我武功高強,身手敏捷。就算掉下來,我隨堂兄練兵什麼陡峭山坡我都摔過,區區一丈宮牆與之相比簡直小菜一碟。”他背對著光,頭部輕晃,自豪喋喋不休著。
蔣年年忍俊不禁無奈聳肩一笑,她邁開腿自顧自走,“行行行,三皇子您最厲害了,我現下還有事,就不陪您玩了。”
高儼伸手,一個翻轉跨在宮牆上,囧著一張臉,低眉歎氣,“堂兄打仗不帶我,趕我回宮,小爺我來找你一趟實屬難得,你就這麼把我晾下了?”
她駐足抬頭望向他,那潑皮把宮牆當床一樣,說著還俯身側著躺,一手撐頭,枕在牆上一臉委屈地看著自己。
她輕輕歎氣,“我得找老章要梨子,不然錯過了那送食盒的小公公,明早沒有梨,您送我啊。”
“我送你啊,你等著。”話落清脆,說完他便縱身一躍,來去匆匆。
蔣年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站著錯過送食盒的人不是,走了一想到高儼好不容易來一趟,丟下他走了也怪對不起他的。
罷了罷了,蔣年年站在那掰著手指,想著今晚做些什麼吃的,高緯現下病了,就不能做辛辣的,魚肉油膩的也斷是不能做的。
她現在就跟當媽一樣,好吃好喝伺候著,等把這小羊羔養肥了,宰了賣給係統那刁鑽刻薄的難纏顧客。
賣個九百九十九萬,回家買個大房子,帶爹娘過好日子,然後包養個清純男高,啊呸,蔣年年你不能這麼畜牲禽獸啊,太齷齪了。
但想想也是可以的,等她白日夢到那清純男高是該長彭於晏的臉還是吳彥祖的臉時,清純男高誒不是,高儼便滋著一口白牙,趴在宮牆上,手中還舉著麻袋。
他笑著對她道:“接著。”
蔣年年伸手接住,沉甸甸的一袋梨,她扒開袋口,見梨碩大梨皮金黃,一看便是價值不菲,上好的。
“這可是我在林娘娘院內摘的,聽說父皇尋遍北齊送她的梨樹,三年才結果,一結才十幾顆,這不,我給你摘了五顆。”他手上也拿了一顆,手指輕扣在果肉上,陽光下梨如金子般,上麵的汁水閃閃發亮。
林美人臉好後,日日在皇上下朝必經之地跳舞,用那招蝴蝶的技術頗得聖寵,如今在後宮張揚跋扈,是後宮眾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可又無奈皇上寵她。
蔣年年眯眼望他,陽光明媚,但無奈刺眼,她晃著手中的梨,嘴角一勾,“摘?確定不是偷。”
“小爺說摘就是摘,我那螢火蟲她還沒賠我呢,就當是賠禮。”他跨坐在宮牆上,笑弧漸平,低頭擔憂道:“皇兄現下如何。”
“放心,燒退了,就是有些咳嗽。”
他突然眉心一皺,聲音急切,“啊?皇兄生病了?”
“不然你問什麼。”懷中的梨有些重,她紮好口袋抖了幾下。
“我本來想問皇兄現在的心情如何。”
“挺好的,閒來看書練字,沒什麼想不開的。”如今朝中立高儼為太子的聲音愈來愈大,蔣年年望著坐在宮牆上,與日並肩肆意的少年道:“倒是你,怕是要忙咯。”
少年不以為意,將口中的狗尾巴草吐出,輕輕落在地上,落在困頓宮牆內,“你呀你,少拿我打趣,小爺我誌在四方,隻願做沙場英雄,這破皇宮休想困住我。”
蔣年年望著他,懷中抱梨,嘴角掛著淺淺的笑,“那便祝你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臨了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祝你長命百歲。”
牆上少年不解,“你為何要祝我長命百歲,那都是送給八九十歲老頭的。”他轉了圈眼珠子,手指掐著下巴又道:“嗷,我懂了,你是怕我戰死沙場是吧,放心啦,算命的說過,我會活到九百九十九歲。”
什麼破算命,這家夥估計又被哪個黑心商家騙了,蔣年年忍俊不禁,“果然禍害遺千年。”
天色漸晚,蔣年年拿著小蒲扇扇著小火爐,梨香甜甜,她舀了一口小嘗,這尋遍齊國得來的梨子還是有點與眾不同的。
她用小瓷碗舀好,小心翼翼端去高緯寢屋,端至屋外便聽裡麵咳聲連連。
她推門而入,見他坐在窗邊,身上隻披了條帶毛呢的袍子。窗戶大開,這不咳才怪。
蔣年年眉心一皺,將梨水端至桌案,上去將抵著窗的木竿取下,關上窗。嘴似個媽婆一樣嘮叨,“殿下真是的,夜裡天冷,生著病也不知道關關窗。”
說罷她還扯了扯他那袍子,他抬眉眼中漆黑,蔣年年毫不懼他,隻是一個勁說著,“這也不暖和,等著,我拿件更厚實的。”
她一走裙擺刮起微風,燭火搖晃,影子在書卷裡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