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芊兒在水裡不停撲騰,濺起浪花,撲進嘴裡連連咳嗽,咳得喉嚨深疼,她可不會遊泳,手伸天直喊著救命。
眾人目瞪口呆,捧著衣服不知該如何下手,這個宮女也太大膽了吧。
蔣年年忍痛,那一腳可讓她原本就受傷的屁股雪上加霜,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起了點氣勢。
掐腰起勢時不忘環顧四周,很好,孫嬤嬤不在。
“知道我是被誰保下來的麼,蘭陵王。知道我是誰麼,我是蘭陵王妃的義妹,內務府大總統章天德的外甥女,不要輕易惹姐,姐是你惹不起的女人。”
蔣年年瀟灑地抹了把額頭的水珠,大小姐駕到統統閃開。
狗仗人勢,她可是淋漓儘致的。
顯然,場麵是震懾住了,有這背景可靠著她當然要拿出來,旁邊水池裡的人實在吵得厲害。
蔣年年撓了撓耳朵,忍不住道:“誒那個彆喊了,水也就到你胳膊。”
於是她不喊了,起身,衣衫浮起鼓著泡,柳芊兒凶神惡煞麵目猙獰地看著蔣年年,眼中怒火衝天,好似要把她給燒了。
蔣年年承認,她是被嚇著了,於是她挺直腰板,氣勢不能輸。
柳芊兒氣得渾身顫抖爬上來,她咬牙切齒一步步走向蔣年年,拖出一道水漬。
姐,冷靜,冷靜。
蔣年年連連後退,萬一柳芊兒比她更瘋怎麼辦,旁邊的一群宮女依舊目瞪口呆,看熱鬨,誰都不敢上前。
直到坊外一道洪亮的聲音,“章公公到!”
呀,老章!天助我也。
還沒等柳芊兒伸手想掐死她,她便握著柳芊兒的手推向自己,順勢一倒癱在地上摸著腳踝撒潑。
柳芊兒心中一頓草泥馬,直呼這是碰瓷。
“誒不是我沒推你。”她望著自己的手,又望著地上的人,瞠目結舌。
蔣年年的哭喊聲掩蓋她的辯解,她遠遠望見一時搞不清狀況,同樣張著嘴巴胡子翹起的老章。
她邊哭邊爬,招著手,“舅舅,舅舅!”
這舅舅倒是喊得親切,老章瞥見她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覺得有些丟人。等瞥見她身後被血水溢出,他驚覺,他真該死啊。
他持著拂塵趕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臂,瘦了,再看她的臉,那兩團丸子不見,真是瘦了。
他心疼,心揪揪得酸,捧著她冰冷濕濕的小臉,“誒呦,我的乖乖,你怎麼了。”
“老章,有人欺負我。”她撇嘴,淚水蹭在老章衣服上。
老章皺眉抬起她的頭,但見她那紅腫的眼睛,無奈任由她去。
他抬頭抽起拂塵一抖,橫眉冷豎,鼻孔如牛,“哼,這丫頭是咱家在這宮裡唯一的親人,咱家當寶貝一樣護著,誰要是欺負她,就是欺負咱家,咱家定讓那孽畜生不如死。”
還得是丫頭文學!
老章要年輕點,還不得霸道宦官,九億宮女夢中情人。
“是她!”
蔣年年指著前方,窩在老章懷裡,也看不清指著誰了,那倒黴蛋連連搖手。
“不是我不是我,是柳芊兒,是她要潑蔣小年,攛掇我們來欺負她,可是我們什麼都沒動手。”
“對對對,我們什麼都沒動手,是柳芊兒,跟我們沒關係。”
“對呀對呀,我們什麼都沒乾。”
一群人炸開了鍋,七嘴八舌,但共同點都是,“是柳芊兒,與我無關。”
而柳芊兒則是摸著屁股,她之前因為這個小婊子被打了板子,痛得幾個月下不了地,她可不想再受這苦了。
她咬咬牙連忙下跪,不停磕頭,“我錯了我錯了,求求小年姐姐饒了我,姐姐要是饒了我,讓我做牛做馬都行。”
她可真是為了保那屁股把尊嚴都豁出去了,她分明比蔣年年還要年長幾歲,稱一個小丫頭為姐姐。
蔣年年側頭,看著她那副狼狽的樣子,發髻儘亂,額頭磕出一點血。
大可不必,做牛做馬,留她在身邊,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和柳芊兒的恩怨到此結束,她已以牙還牙。
可是原主的記憶裡,欺淩曆曆在目,她無法替原主原諒柳芊兒,蔣年年抬頭在老章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老章點頭,揮手向身後的小宦官,“不是說淨房缺個刷恭桶的麼,噥,就這個了。”
柳芊兒忿忿不敢言,隻好忍氣吞聲,“謝公公饒奴婢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