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經年(上) “潤玉……”闕執墨忍……(1 / 2)

執墨(女尊) 老衲茹素 3922 字 10個月前

“潤玉……”

闕執墨忍不住伸出手去碰觸那個身影,卻在張指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幻象重歸虛空,有的隻是無儘的黑暗。

怔怔地張開眼睛,看著映入眼中豆大的燭火,闕執墨的臉上滑過了一抹黯然。

雨天,一向是她的孽障。

當年,身為闕家軍軍師風邪子門下唯一男弟子的爹爹,為報闕家對師門數代的恩惠,甘冒天下之大不韙,以未嫁的清白身體與娘親春風一度,以求延續闕氏血脈的機會。

鳳州男子受孕艱辛,這本是一個冒險的賭局,卻不想天可憐見,那一夜後不久,爹爹便有了身孕。隻是,爹爹初次承歡本該好好休養,卻因為大戰一觸即發而匆忙離開鳳歌城,虛虧在前,有了她之後身體更更加蠃弱,以致無法按照行程返回鳳霄。

而那之後,東雲國主為防鳳歌城一役有闕家軍漏網,竟下皇詔,凡東雲百姓得見鳳霄人氏不論女男老幼皆可圍而殺之,殺一人賞錢五十銀,殺兩人賞錢一百銀,以此類推,在重賞之下,東雲百姓誅殺鳳霄國人竟蔚然成風。

為了安全,爹爹與幾位護衛不得不東躲西藏,晝伏夜行,雖然如此,卻還是在她出生之前就折損了三名護衛。

而東雲氣候向來多雨,常時間的陰雨纏綿更是使得爹爹抑鬱寡歡,因為憂思過重,他數次出現滑胎跡象,至懷胎八月已是強弩之末,為了保住闕家這最後的一點血脈,他不得不自服猛藥催產,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提前生下了她,而他自己卻因為難以承受過於霸道的藥力而死在了東雲。

臨終之際,爹爹將她交給了那名僅剩的護衛,命其護送她返回鳳霄,交給留守在闕家的祖父撫養。

那護衛本是闕家的家奴,對於爹爹的托付自然是銘記在心,隻可惜,她沒有足月便來到人世,本來就先天不足,為了使她不致夭亡,護衛又在東雲境內停頓了數年。

及至她六歲,撫養她的護衛終於耗儘了心力,同樣也是在一個雨夜離她而去,留下她一個人孤身前往鳳霄。

後來,她數次遇險,都發生在下雨的日子。

就連與潤玉相遇,也是因為連日陰雨導致她病發昏倒在他的麵前,才會讓前來牙市為家中族弟尋伴讀小廝的他看不過眼,不顧仆人的勸阻將她買了回去,親自照料她,等她病好了,見她識字又親自教導她,最後還不拘身份,將當時不過是府中一個粗使丫頭的她收為弟子。

那幾年,是她自出生以來最快活的日子,可惜,這樣的日子也最終在一個下雨的日子裡被人終結。

想起那一日的凶險,闕執墨仰首將手中冰涼的茶水一飲而儘,沉寂的眼瞳裡滑過森冷的寒意。

當年的她,雖然無法自製地戀上了潤玉,卻從來沒有想過要與之雙宿雙飛,隻求可以留在他的身邊看著他、保護他,隻是這樣一點小小的奢念,在他人眼裡看起來也是大逆不道的事情,非要將她從他身邊驅離。

一場算計,險些讓她送命,如果不是她命不該絕,恐怕,也就不會有今日的她。

而今日的她,也早已不是那個任人踐踏的小丫頭。

昔日欠了她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就算是魂歸地府,她也會前去扒地三尺钁屍鞭打,否則,又怎能消除她的心頭之恨?

而容成雅音……

隻不過是第一人罷了。

想起當日那個入宮五年獨得帝王恩寵卻未能產下皇女,籍著為潤玉賀生辰的名義,前來府中求取鳳州如今僅存的一套青玉祈福經的明豔男子,闕執墨的眼神越發冰冷。

若不是當年的容成雅音在其中推波助瀾,她對潤玉的那一點點心思,又怎麼會被旁人知曉?如果不被旁人知曉,又怎麼會險些喪命?更可恨的是,從那之後,她就沒有了潤玉的消息……

“喀。”

一聲脆響,拉回了她的思緒。

闕執墨低頭,看著被她捏成數片的茶杯,緩緩抿緊了嘴唇。

看起來,檀木的效用的確比安神香遜色很多,否則,她的心緒不會波動得如此厲害。

伸手又取了一隻杯子,重新倒滿茶水,緩緩注入香爐,看著裡麵燃著的檀木應聲而滅,闕執墨轉頭睨了一眼伏在床上帶著一抹甜笑沉睡著的妓子,起身打開了房門,緩步踏入了夜色。

已經四更天了。

往日的這個時候,她通常已經起來修習闕家家傳的噬魂槍法。

而今日,她身在這名叫水月閣的妓館裡,自然就不能練什麼槍法,不過,她也不想悶在房裡,還不如四下走走,醒醒腦子,以便應對回府之後容成雅音可能會有的種種反應。

暴怒?

隱忍?

抑惑是冷麵相迎?

闕執墨想起那張明豔的麵龐,嘴角揚起一抹淺笑

或者,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