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兵相交(上) 天將明的時候,新房裡……(2 / 2)

執墨(女尊) 老衲茹素 5794 字 10個月前

“奴是等了好久,不見他們回來才起了疑心到前麵去尋的。可是,這將軍府雖然不大,但奴也不好打開房門一間間找,何況奴是殿下的陪嫁小廝,擅自離開新房已經是不妥,如果……被人撞見就壞了殿下的顏麵,所以奴隻在內院隨便看了看,就折返回來了。”清容輕咬著下唇,臉上隱隱透著不甘,“殿下,奴……覺得……他們是被闕家人支開了……這分明就是……就是……”

分明就是知道今夜新婦不會來新房,所以才會把聽房的宮侍給支開。

容成雅音眼眸微沉。

雖然他早就下定決心不會讓闕執墨沾他的身體,這幾個聽房宮侍也隻是形同虛設,但是,闕家人這樣明目張膽的支開宮侍,卻是擺明了要給他難堪。

闕家人……真是膽大包天!

竟然敢在新婚之夜這樣輕慢他!

是料定了如今香兒年幼,鳳霄兵權為闕家所掌,他掀不起風浪麼?

“殿下!”

耳邊滑過了清容的驚呼。

容成雅音垂眸,看著跪在腳邊的青年緊張地扳開他的手掌,看到觸目心驚的半月形血痕,他才猛地回過神來。

“沒事,本宮沒那麼嬌氣。你去那邊的箱子裡找一瓶碧玉膏來,抹上就好了。”輕輕地抽回手,容成雅音的臉上瞧不出一點的痛苦,“本宮記得妝禮上寫著的是放在丁字三號箱,你去看看。”

“是。”清容依言去了屋子一角,在那幾十口大木箱裡翻了一會,很快就取了一隻青色的瓷子過來,重又跪在容成雅音腳邊小心地為他敷著藥。

時間,就在清冽的藥香中緩緩流逝。

照在窗紗上的天光漸漸亮了起來,窗外的雨聲,也消停了下來。

忽地,一陣嬉笑聲從遠處傳了過來。

剛聽到的時候還覺得有點距離,等過了一會再聽,卻又近了一點,同時還伴著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顯然是漸漸往這邊走來的。

容成雅音微微一怔,天還沒有亮透,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往新房這邊來?

跪在腳邊的清容何等機靈,不需他開口已然起身到了門前,微微開了一條縫往外看了看,看了不一會,清容就小跑著轉回了床前:“殿下,是將軍府上來服侍您起身的家仆……真是不懂規矩,新婚第二日哪有這麼早來叫起身的,而且還這般放肆的發出聲響,也不怕驚了新人好夢……您看,要不要奴出去讓他們再等等?”

“不必了。”容成雅音眸子裡滑過了冷冽的寒光,豔麗到極致的臉龐上顯出了幾分肅煞的氣息,“想來他們早就知道他們主子沒在本宮房裡過夜,否則他們是沒這麼大膽子過來的。來得早也好,本宮也實在是有些吃不消這麼坐著了。”

“殿下……”

“你出去吧,免得讓闕府上的人瞧輕了你。”

容成雅音看也不看清容,側身拿起之前擺在床上的紅帕蓋回頭上,重新坐得端端正正。

清容不敢再多說什麼,隻好躬著身子退了出去。

房間裡立刻安靜下來,卻越發襯得那漸近的笑聲是何等的突兀以及無禮。

容成雅音抿著嘴唇聽著那些嬉笑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一個熟悉的高昂笑聲貼著耳邊響起,眼前的那片紅色陡然被掀了開來:“奴賀殿下大喜!不,不,今兒起,該是稱呼殿下為正君了。奴真是該打!奴賀正君大喜!昨兒大小姐在席上被灌得爛醉,吐了好幾回,臟得不成樣了不說,連走路的力氣也沒了,家裡的仆人怕衝撞了正君,就扶著大小姐去了書房歇著。這會子大小姐還沒醒,老正君知道您這一夜辛苦,瞧著天亮了不再撞了喜氣,就趕忙派奴前來揭了蓋頭,服侍您卸妝盤發,您看可好?”

出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個模樣秀氣的中年男子,少了那層厚厚的脂粉,如果不是那熟悉的笑聲,以及那一身紅豔豔的石榴花紋襖裙,容成雅音恐怕沒辦法第一時間認出這就是昨天那個喜公闕李氏。

酒醉?

倒確實是有仆人不好扶著新人進新房一說,隻是不知道闕執墨是真醉還是假醉。

隻不過這番場麵話聽起來也還算是過得去,容成雅音也不說話,隻是抿著嘴對著闕李氏微微點了點頭,耳邊立刻聽到了另一陣整齊的聲音。

“奴賀正君大喜!”

越過闕李氏的肩膀,容成雅音眼眸微轉,依然是微微地對著那幾個端著梳洗用具,家奴打扮,有老有少的男子點頭示意,沒有意外地聽到了一陣驚豔的倒抽氣聲。

“可是沒說錯吧!咱們的正君真個是大美人來的!”闕李氏聽著那一溜的抽氣聲,臉上作出了一抹得意的表情,又巧笑著靠近容成雅音,“正君莫怪,這幾個,都是奴平日裡交好的幾個,昨兒聽奴說正君如何美貌,硬是不信,便一大早跟了過來,這下可是眼見為實了!要不是正君昨兒晚上一宿沒睡,這氣色可要更好一些呢!”

容成雅音聽著那末尾的一句話,饒是他有心理準備也不由地臉色微微一僵。

這闕李氏……又是故意來給他難堪的麼?

那闕李氏眼珠子一溜,瞧見容成雅音沉下來的神情,也不害怕,隻是俯身扶起容成雅音坐到了屋角剛剛掀了紅綢的梳妝台前,然後對著那些男子叫道:“來啊!服侍正君卸妝。”

“是。”

男子們立刻忙碌了起來。

取了發上的金釵,披泄著一頭及腰的長發洗淨臉上的妝容,由其中一個男子拭淨臉上的水跡,容成雅音端坐在梳妝台前任由他們為他上妝。

雖然他並不喜脂粉,但好在新婚次日的妝容以清雅為主,所以也勉強可以忍耐,隻是……

從梳妝台的琉璃鏡裡看到闕李氏從楠木大床上取出一片的白帕折得方方正正,然後一本正經地放下一個三層高的漆盒裡,容成雅音籠在袖子裡的手掌禁不住再次握成了拳頭。

落紅帕嗎?

你羞辱宮的帳,本宮會一筆一筆地記著。

今日,本宮有求於你,忍了你的羞辱,她日,待朝堂大定,香兒根基已穩,本宮定叫你十倍、百倍地返還!

“正君,您看等下去見老正君,行敬茶禮是要穿哪套衣服?”

身後,闕李氏高昂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敬茶禮?

容成雅音擰起了眉毛。

民間嫁娶,新夫確實是要在第二日給妻家長輩行禮,隻是,他是禦封的芳華太皇,身份與普通男子不同,是君,闕家雖是妻家,卻是臣,應是臣下行君臣禮在前,後麵才是新夫前往行禮,怎麼……

“啊,瞧奴,都糊塗了。奴忘了說了,老正君有先帝禦賜的金牌,可以不用行君臣禮。您是要穿套哪衣服?”

闕李氏倒也是個靈巧的人,一看容成雅音的臉色,便巧笑著把話說了開來,爾後便把命人把兩隻敞開了的木箱端到了梳妝台前。

禦賜金牌?

以闕家的身份倒也不是不可能……

雖然心裡多少有些狐疑,他卻不好讓這闕李氏取了金牌來給他驗過,隻好含糊著點點頭,水盈盈的雙瞳掃了一眼那兩隻箱子,隨便指了一套,讓他們給他換上。

接下來,就是去見禮。

容成雅音挑眉看著鏡中畫好新妝,盤著端莊發髻,上著翠色雲紋夾襖,下著同色銀絲蘭花襖裙的明豔男子,心裡暗自冷笑。

不過是行禮而已。

闕家曆代英烈,老正君德高望重,倒是當得起本宮給他行這一禮。

倒是……

闕執墨。

這個時候,再濃的酒也應當醒了,最好,你陪著本宮出現一齊行禮,否則,可彆怪本宮當場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