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墨覺得她這一覺,似乎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幾乎不想張開眼睛,就這麼睡下去。
然而,似乎有人並不想她這麼睡下去,隱隱約約的人聲一次次地在她的耳邊響起,無數次之後,突然有一絲銳痛刺入了腦袋,讓她痛得再也無法安眠。
她猛然睜開了眼睛。
入眼的是一片烏黑的瓦和瓦下的橫梁。
瓦?
什麼時候,破廟的瓦都補好了?還有這麼好看的,雕著花鳥圖案的橫梁了?
執墨迷惑了一會,突然回過神來。
不,不對,這不是破廟,即使是有人大發善心修繕了破廟,那也不會用黑瓦,廟裡的瓦是特製的琉璃瓦,看起來奢華得多了。
那不是在破廟,她又是在哪裡?
下意識地撐著手臂,想要看一下四周,卻意外地被身下雖然鋪了青色褥子,卻依然透著堅實的觸感給弄得嚇了一跳,這不是她那一堆又潮得已經可以擰出水來的稻草堆,伸手輕拍,還能聽到咚咚的悶響。
確實是床無疑。
雖然不是什麼精致的雕花大床,應該隻是一張小木榻,卻遠遠不是她那堆稻草所能比擬。
她竟然躺在床上。
從樊姨離開她之後,她有多久沒有睡過床了?
好像從那以後就一直沒有了吧?
至少有三年了呢!
她不是在做夢吧?
執墨緩緩地轉過頭,看著四周的擺設,
入眼的就是臨牆擺設著的一溜書架,架子上堆滿了書和玉器古玩,書架的前方,是一張黑色的書桌,筆墨紙硯筆洗一應俱全。
臨窗,擺著一張竹榻。
榻上有張方桌,不過一尺見方,一隻青銅小香爐擺在正中,一縷縷青煙正從香爐鏤空的爐壁上往外噴湧。
執墨下意識地深吸了一口氣,卻沒有嗅到廟裡的那種檀香味道,但是隱隱地有一種藥草氣息,隨著她的這一口氣深入鼻腔然後直達五臟六腑,讓她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起來。
這裡是……
哪裡?
翻身坐起,執墨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掉了,此時的她正穿著一套月白色的褻衣,伸手摸去,衣料質地輕柔細滑,卻是她懂事以來最好的一件。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