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起那闕家養著的大夫的話,闕執墨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那個大夫說:小公子哭得太厲害,嗓子可能會有好一陣不行,不過這還是好的,最麻煩的是這一晚上哭下來,心脈有損,本來就是個有虧的身體,恐怕是雪上加霜。
雪上加霜嗎?
墨色小小年紀竟然要受這樣的苦。
這些,都是她的錯。沉默了片刻,輕手輕腳地搬了椅子坐在床邊,看著那張圓潤的小臉,又想起了他小時候的模樣,嘴角不由地微微彎起。
小墨點,都長這麼大了。
印像中的他總是那個跟在身後,張著一雙烏溜溜大眼睛跟在她身後的粉娃娃。
都長這麼大了……
忍不住伸手,輕輕地撫摸著那張圓潤的小臉,卻見墨色睫毛顫動,想起他昨天在自己房裡麵不肯見她的樣子,不由皺眉,轉身正要準備離開,那邊墨色卻已經醒了。
墨色哭了一個晚上,最後又昏了過去,雖然很累睡了,但也始終睡不踏實,睡得朦朦朧朧的時候隱約覺得有人進了他的房間,以為是霜華過來了,心裡正想著和霜華解釋,就趕緊睜開了眼睛,一張眼,看到的卻是個挺拔俊秀的身影,呆了一下,就知道是誰了。
默姐姐?
他心裡雖然惱恨闕執墨隱瞞身份,但是哭了一個晚上想起來的卻都是小時候留下的那些快樂回憶,默姐姐雖然話不多,卻是個十分體貼的人。
他是水府裡的家生子。
爹爹生他的時候難產死了,隻有娘一個人照顧他。
後來,娘因為被府主派了差事,經常要出門,所以就將他托給了相熟的朋友照顧,但是娘的朋友卻是個心腸歹毒的人,臉上裝出一付好人的心腸,哄得娘相信她,但肚子裡一肚的壞水,收留了他之後把娘給的銀子全部藏了算作自己的,還把他當成使喚的仆人,呼來喝去,平時總是沒一頓飽飯,做事的時候手腳稍微慢一點就拳腳相加,他年紀小,做事情本來就不可能利落,當然是經常挨打。
有一次還差點被打死,如果不是當時已經被府主提拔做了學監裡學生的默姐姐發現,他現在恐怕早就投胎了很多年了。
想到這些,墨色的心裡不由五味雜陳。
當年的默姐姐救了她,還求了公子把隻有幾歲的他留在身邊做伴讀。
公子才學兼備,哪裡需要他一個小孩子做伴讀,這麼做,隻是為了給他撐一把保護傘。
偏偏他當時年紀小並不懂得這些。
因為公子性情溫柔,那個時候的他就總是纏在公子的身邊,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也漸漸知道了很多事情。
默姐姐喜歡公子,而公子……也喜歡默姐姐,而他,即喜歡默姐姐,也喜歡公子,所以常常耍淘氣,拉著兩個人一起玩。
有好幾次,都被他使壞,將兩個人撞在一起,而那個時候,公子的臉就會紅成一團,掙紮著要從默姐姐的身邊離開,而默姐姐雖然看得出來舍不得,卻也總是很快放開,看得那個時候的他總是迷惑,卻不知道,公子和默姐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不要說公子比默姐姐大上許多,也不說默姐姐雖然已經進了學監,但卻還是水府的奴仆出身,單是一點,就足以打碎他們在一起的可能。
公子,是從小就許過人的。
那是公子早逝的母親年輕時與好友定下的娃娃親,因為當年公子還小,那位好友也離得遠,所以當時公子的母親隻是和族裡交代了一聲,並沒有仔細詳說,等到後來,公子母親伴駕時去世,府裡亂作一團,當時也沒有人想起。
後來有人向府主提親,族裡才翻出這段公案,隻是卻不知道公子母親訂下的親家是哪一家。
雖然如此,但是公子許過人家的事情卻已經改不了了。
府主一向是個守禮的,自然不肯讓彆人說水家不守信諾,再加上也有意讓公子打理家事,就硬生生地讓公子守在了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