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比自薦枕席卻遭人拒絕更尷尬的事 ……(1 / 2)

碧城桃花曲 百裡慕秋 5777 字 9個月前

各地上京公乾的官員,素來都被安排和風驛館下榻,為免互不乾擾,驛館設計成了獨立的院落式,透著清靜雅致、閒適怡人的韻味。

天快要下雨了 ,室內的火燭被風卷得忽明忽暗,楚江王趙宥承一身葛青灰常服,端坐於書案前,修長的手指隨意翻動著書頁,近侍王佑叩門回稟,嚴司業家的小娘子求見。

趙宥承對著燭火凝眸,心想這時候求見,必是嚴司業獲罪一事,自己回京已然多日,以往舊識皆是避而不見,如今的身份與誰多有往來都會令人詬病,為了避嫌,隻與胞妹昌寧郡主見過一麵,嚴司業多年前雖有些往來,遠走楚江後早斷了聯絡,如今遭逢大難,司業的女兒竟求到了自己門下,可見嚴家確實是逼到了絕境,連閨閣中娘子都出來拋頭露麵。

略微思付,還是決定見上一見,吩咐王佑將人帶入,自己也從書案前站了起來,負手而立。

稍待了片刻,嚴芊雪便見到了這位傳聞中的大皇子,已逝官家最中意承繼大統人選,她曾無數次從父兄口中聽說,關於這位皇子的故事,如今竟能一睹真顏,卻與自己腦海裡的人物大相徑庭。

麵前的男子年約三旬,古銅的膚色,劍眉英挺,棱角分明深刻的五官,一雙眸子尤為清冷,身型欣長高大,嚴芊雪在女子中也算高個,置身於他麵前,卻渾然矮下去了幾分。

他是邊塞翱翔的鷹,與京都仔細作養的王孫貴族自是大有不同,孤獨孑然立於天地間,經曆也許磋磨了他的棱角,可卻不見得能摧毀他的意誌,骨子裡隱隱溢出的傲氣,依然令人望而生畏。

趙宥承默默打量,眼前這個朝他端方行禮的清麗佳人,突遭家變,她卻淡抹妝濃、一襲盛裝,臨夜登門求見,是何用意?也不難猜測。

唇角揚起了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淡聲問道

“嚴娘子來求見本王,定是為了令尊,司業之事已有耳聞,可惜本王常年駐守楚江,如今朝堂上的局勢,已不容我置喙,本王也是愛莫能助,隻能令嚴娘子白跑這一趟。”

嚴芊雪垂首回話

“芊雪不敢有所隱瞞,如此冒昧登門求見殿下,確實是為了家父之事,家父雖有違國法,可亦有許多難言之處。殿下也知道,這朝中勳貴們都想往國子監裡塞人,父親官職微末,豈敢與各位大人一較高下,便是幫了這頭,也不敢得罪另一頭……如今嚴家逢遭此劫,若殿下願意相助,解救我父兄於危難,嚴氏家族一定會感念殿下恩德,誓死效忠殿下。

趙宥承啞然失笑,心裡鄙視著她的淺薄,果然還是年齡尚幼,不曾涉世 ,哪裡知曉這其中的厲害關係。

繼而定定望向她,聲音不高也不低,卻透著實足輕蔑之意

“司業之事,雖是其情可憫,卻也怪不得旁人,身在其位,便應該知曉恪守謹慎之理,都似司業這般,皆將人情視作國法之上,朝廷還如何治國。

嚴娘子今日到此,又對本王說了這一番話,心裡是否覺得,本王座下已然孤寡到無人效忠!非要在你一族罪臣身上下功夫……想必娘子也在市集上買過東西,想得到自個的心頭好,是必要付得起所值價碼,這個是交易,娘子即是來此交易,可有想好用什麼做籌碼,誓死效忠、當牛做馬的人,本王身邊不缺,本王還犯不上為了這樣的理由,去招惹官家,嚴娘子覺得本王說得可在理?”

嚴芊雪咬著唇、緊握著拳,身體在繚菱衫裙中瑟瑟發抖!

窗外狂風大作,一道道閃電直擊窗欞,傾盆大雨迎頭痛擊,天地一片混亂。

火燭被風突然帶得滅了大半,明亮的室內頓時變得神秘幽暗,彌漫著欲說還休的沉默,嚴芊雪一臉慘白,沒來之前,也曾想過會有如此尷尬的場麵,當時隻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都要撐住,隻要有一線希望救父兄,那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顧娘子不是說麼,隻要自己夠硬,法子定會冒出來,把心一橫,終是拋開了那束縛的自尊,抬起迷朦的眼眸,直視著趙宥承

“即是要開價碼,那便請問殿下,您覺得芊雪這個人值多少?”

趙宥承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心裡漸漸浮起不屑。

也沒有多高的手腕,無非是自薦枕席路數罷了。

對於女子,他向來不放在心上,多年前他是炙手可熱大皇子,無數人將榮華富貴押於他一身,欲得他青睞的小娘子,更是不勝枚舉,那時年輕,總免不了心高氣傲,沒一個看得入眼。到了楚江後,門閥世族一心想攀附,沒少往他的殿裡送人,他呢!連正眼也沒瞧過一眼,便如數給退回去了,到也不是不近人情,隻是實在太忙了,楚江要整治的事務繁雜,根本忙不過來,確實沒那份閒心,再一則,官家子嗣凋零,太子三歲不到便薨了,這筆賬還不知道會算到誰頭上,所以,他是萬不能隨意娶妻生子。

自薦枕席此類事,也不是沒遇上過,下屬為了討好他,有時也會故意給他引薦幾個可人的小娘子,可人家的神態多是含情脈脈、風情萬種、……哪似眼前這位,哪兒都不對,形同慷慨赴義!簡直令人覺得無趣,對比歸對比,他一向潔身自好,嚴格自律,男人若是過不了女人這一關,還談何建功立業!

趙宥承揶揄一笑

“小娘子的價碼,自然與誠意分不開,不知道小娘子帶了多少誠意過來?”

嚴芊雪咬著嘴唇,緩緩的除去了藕荷色的對襟長衫,露出了水蔥綠繡著白玉蘭的抹胸,渾身顫抖對上了他的視線

“不知道這樣,殿下覺得夠不夠誠意。”

玲瓏的曲線勾勒出了妖嬈的身姿,朦朧的光影下,凝脂一樣的肌膚柔嫩光滑,裸露的削肩也一直在微微顫栗,不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麼?她索性閉上了雙眼。

猜想她一定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一個書香世家的女子,能做到這個份上,也應該確實有豁出命的理由。

沒有情難自控,反到心生憐惜,趙宥承輕歎一聲,走過去拾起地上的對襟長衫,複又披回了她的身上。

一切自然和她想的不太一樣,她惶惑的睜開了雙眼,張著眼望著他,他卻氣定神閒道

“小娘子來求見本王之前,沒有做足功課麼,本王不是趙宥均,最受不起的便是這溫柔鄉。”

身為一個女子,沒有比自薦枕席卻遭人拒絕更尷尬的事,嚴芊雪一壁整理著衣裳,一壁流著淚,此時此景,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哭,是自覺羞恥?還是尷尬?或許都有吧……

整理完畢衣飾,嚴芊雪拭了拭淚,屈膝朝他一拜,轉身便要退出去,意外的是,趙宥承卻叫住了她,

“小娘子是家中長女還是次女?”

長女與次女與這有什麼關係?嚴芊雪稍顯困惑,微頓了頓

“回殿下,芊雪是長女,底下還有兩個妹妹。”

趙宥承側著頭想了半晌緩緩道

“小娘子是否曾在禁中司樂司學習過琴藝。”

嚴芊雪鄂然,當時到司樂司學習技藝的官家女子頗多,也不知道他問這做甚?心中隱隱生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