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沒事,這鞋不是也跑壞了幾雙 次……(1 / 2)

碧城桃花曲 百裡慕秋 6275 字 9個月前

次日早朝的垂拱殿內,文武百官垂首靜默,心中皆是各有所念,昨日朝會上,官家那突然的戛然而止,實在意味深長,也不知這一夜煎熬了多少人!

良辰連夜奔走,說服了不少同僚,說到底,人人都怕有朝一日,平地無風也起浪,若隻是牽扯到自個頭上便罷了,斷不能禍及家眷,連帶一族,都是同朝為官,此等默契也是應該懂。

官家是個自律的人,從承繼大統至今,除非生病,否則早朝從未遲過,今日卻是足足遲了半個時辰也未見動靜。

金鸞座上空空如也,底下的大人們沉不住氣了,三五成群紮成小堆,低聲議論。太傅見此情形,喚了個內侍前去打探,喚來的卻是陳達誌 ,陳達誌不慌不忙傳了官家的懿旨,讓各位大人好生靜待,與楚江王議完事後,自會上朝。

那便靜候著吧!

隻是早朝未準時辰,又與楚江王議事,人人皆是惶惑不安,也不知這朝堂上又要經曆何等風波。

這一個時辰又過去,良辰亦是心急如焚,官家與楚江王所議何事?不得而知,若官家殺伐決斷之心已定,可還有回轉的餘地,楚江王這時候進言,又是欲意何為?

正胡思亂想之際,卻見官家一臉沉凝款款進殿,楚江王緊隨其後。

群臣垂首躬身,官家對陳達誌示意,陳達誌便朗聲宣旨

“楚江王趙宥承節操素勵,才德俱兼,為穩江山社稷之固,長年鎮守楚江,功勳卓著 ,忠勇廉隅,過而立之年卻無有妻室,令朕時常心憂!

嚴氏長女,京城世家之後,行端儀雅,禮教克嫻,鐘靈毓秀,今及芳年待字金閨。

二人乃良緣天作,朕今下旨賜婚,授嚴氏長女芊雪楚江王妃封號,賜冊賜服,垂記章典。

民本以國興關乎家旺,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儘予國,勿負朕意。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布告中外,鹹使聞之。欽此!”

聖旨宣讀已畢,大殿之上一片嘩然。

百官麵麵相覷,司業之案還未了結,嚴氏長女仍是帶罪之身,如此鄭重其事的賜婚,難不成又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作派。

言官們哪裡肯罷休,紛紛耿直諫言

“官家賜婚楚江王,乃喜慶之事,隻是這王妃的人選,需得三思,嚴家長女乃戴罪之身,如此,實在於禮不合”

與嚴司業一案有所牽連的官員們,卻是暗自歡喜,皇室有喜慶之事,天下必獲大赦,乘這當口將事情一一摘清,如此豈不是再好不過。

一時之間,大殿之內對持著兩種聲音,越爭越是激烈。

楚江王到是坦然得很

“多年未與各位大人見麵,不曾想諸位卻對本王的親事如此上心,實在出人預料呐!即各位大人覺得嚴家長女不配這王妃的身份,是否各位大人有更好的舉薦,或是各位大人家中有適齡待嫁的小娘子,願意與本王結秦晉之好……”

此話一出,所有人皆是閉上了嘴,原本喧鬨的大殿頓時鴉雀無聲。

無聲便是答案,這答案很明顯,誰也不願與他楚江王有所攀扯。

官家沉聲

“各位卿家,即無異議,此事便如此決定,楚江王可留守京都,直至大婚禮畢……即是皇家逢迎喜事,一切需依祖製而行,昭告天下,有罪之人皆可獲赦,嚴氏一族亦可從輕發落,嚴司業死罪可免,改為流放,府邸與家產悉數充公,女眷可赦流放,但由朝廷親賜命婦封號,一律褫奪,其餘涉事官員,罰俸兩年,閉門禁足反省一個月。”

如此了結此案,算是從輕發落,大殿上到有不少人暗暗舉袖拭汗,言官們也隻能識實務的閉上了嘴。

楚江王輕蔑的環顧四周,向上拱手道

“多謝官家寬宥 ,臣大婚後即攜內子回楚江,鎮守邊關乃臣份內之職,臣一刻不敢懈怠!”

官家微微頷首。

政事議完一件又一件,良辰的腦袋裡卻隻是嗡嗡作響,半個字也入不了耳,隻是僅僅一夜,怎的便成了如此局麵,嚴芊雪與楚江王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塊的兩個人,如今卻成了天作之合,不必過腦也知曉,必是嚴芊雪求到了楚江王門下,用自己換取了嚴司業性命。

心中縱是清楚,嚴芊雪此舉實乃逼不得已,卻隱隱還是覺得痛,終歸她還是沒有把信任全押在了自己身上,終歸還是選了另一個人。

什麼時辰散的朝,如何出的禁中,都是糊裡糊塗,失魂落魄般回了宅院,齊榮看他一臉慘白,搖搖欲墜的模樣,也嚇得不輕,忙攙扶著讓他在書案前坐下,良辰一壁撐住前額,一壁吩咐齊榮去拿酒來,揚言自己要喝個一醉方休。

齊榮自是不敢多問,一溜小跑呈上酒,良辰拎過酒壺便往口裡灌,齊榮不敢阻擋,又怕他喝多了,忙差人去請念姿,念姿也覺不妙,風風火火便趕過來,一看良辰竟是喝得東倒西歪、不省人事。

自打相識,念姿還沒見過他此等頹喪的模樣,小心翼翼蹲下身子問道

“二哥怎的如此這般,可是嚴娘子托二哥的事沒辦成?”

良辰不想說話,隻是朝她擺了擺手,將酒壺一擲,軟軟的便伏在書案上睡了過去。

二人合力將他攙上了床榻,這廂才安頓妥當,念姿便急著問齊榮

“二哥今日在禁中發生了何事?回來可有透露一二。”

齊榮苦著臉

“公子沒說……可瞧這情景,恐是事與願違!已然氣糊塗,公子現下這樣,是指望不上,顧娘子若與嚴家娘子交好,這當口,何不去嚴府查看查看,若朝廷的旨意已頒,嚴家女眷都會被趕出府邸,關進大牢,等著押往流放之地……見上一麵,若是能打點打點,興許這一路上便能少吃些苦頭,公子緩過神來,也能少上幾分愧疚不是。”

念姿一聽,也覺甚是有道理,當真如此,今生隻怕就見不著了,還是乘現在還未離京,趕緊想辦法去向押解的官差打點一二,以防一路多有刁難……瞧自己牽的這紅線,最後竟是成了這般模樣,念姿多少有些內疚,望了一眼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的良辰,忍不住在心裡哀歎

“還是由我來替你這個書呆子儘一份心意吧!誰讓我得了你那許多好處,便當是人情還與你。”

這廂剛要出門,卻見芝蘭慌慌張張跑進來

“姑娘……姑娘……,昌寧郡主來了,指名要找你,現下正在前廳候著姑娘呢。”

念姿頓了頓,想這昌寧郡主早不來晚不來,就是能踩在點子上來,到似能掐會算一般,也隻能收拾罷心緒,先去會昌寧郡主。

自打郡主府出了劉嬤嬤那等事,念姿與郡主便沒再會過麵,今日一見,昌寧郡主到不似先前那般冷淡,態度明顯和軟了不少,念姿朝她行禮,一把便攙住念姿,微微一笑道

“念姿,不必如此見外,如今你我雖做不成妯娌,卻也可做朋友,日後見麵便無需行大禮……你的事情,婆母都告之我,如今婆母也因郡主府內宅之事,對我格外關心,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念姿有心所為,這份情,我且記下,他日念姿若是有難處,隻需向我言明便是。”

念姿惶惑道

“小女何德何能,能攀上郡主做朋友,郡主今日到訪,若是有事吩咐念姿,不妨直言……”

郡主垂下眼眸,似有隱憂

“適才郡馬回府與我說道,今日官家賜婚兄長,他回京已然數日,卻一直不肯過府與我一聚,自是怕落人口實,連累郡馬與我。如今官家都賜婚予他,亦是向朝臣們表明,與他再無嫌隙之意,咱們兄妹也應該大大方方的往來,之前讓念姿備席,便是此意,原想著隻是接風洗塵,沒曾想,居然還能恭賀他大喜。”

念姿奇道

“這是喜事呀,怎的郡主還如此愁眉不展,莫不是這王妃的人選,不如郡主之意,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娘子,如此幸運……”

郡主回道

“人你也是相識的,不就是嚴司業家的長女麼,論理說,嚴家娘子也是書香世家,作配兄長,也無不妥,隻是如今,司業獲罪,不日便要流放,這嚴氏一族在朝堂上,算是徹底失了根基,兄長本就遠在楚江,聯姻自該尋有根基的門閥世家,更能相助於他,可他卻選了嚴家娘子,聽說還是他自己去求官家,官家才賜了婚……這喜事雖是喜事,可王妃的人選,畢竟也是戴罪之身,也實在是令人憂心呐!”

念姿的天靈蓋宛如被人用木棒狠狠捶了一下,一時呆楞,到似有些不大相信,追著郡主問道

“郡主說這楚江王妃,真是嚴司業家的芊雪娘子麼?”

郡主點頭

“可不就是她,她與兄長原也不熟,兄長怎的便篤定著要求娶她,也不知兄長,究竟是如何考量?”

念姿倒吸涼氣,這下全明白了,難怪書呆子喝成那副德性,原來是一夜之間,嚴家娘子便要嫁與楚江王為妃,且還是官家賜的婚,這事已成定局,隻怕是神仙也無力回天!

看到呆楞的念姿,郡主觀其輕歎

“知道你與她有些交情,隻是她如今的身份,隨意往來也是不能夠了,我打算著明兒邀兄長他倆過府吃席,之前讓你備席也是為此,明兒你們還能見上一麵,在我府中到不礙事,想說什麼體己話,儘情說了便罷,大婚後,她隨兄長回楚江,無昭不得返京,這輩子,興許也就這麼一回……。”

念姿回過神來,一時有些哀傷,人的命運真是難以琢磨,平地裡無風也能千尺浪,嚴家娘子若無此等禍事,日後的人生想必平順如意,楚家二郎呆是呆了些,可近些時日瞧他的作派,也算有品,二人當真能作配,必成一段佳話……可見這造物弄人呐!誰又能揣測得了天意。

誠至的謝過郡主,兩人又說了一陣話,念姿這才將她送至宅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