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大人這意思多半想與姑娘再續前緣，若他有這念頭，姑娘可願意？”
念姿被她嚇了一跳，丟了茶盞
“胡說八道什麼？他若對我有意，當初忙著與我退親作甚。”
“姑娘，人的心意總是會變，比方說有一樣東西你日日拿在手中把玩，自不覺有多稀罕，可若是有一日丟了，又費儘力氣才尋回，這失而複得的滋味，定是百般珍惜，奉若掌上。”
這是個什麼道理？念姿詫異
“哪裡懂的這些？芝蘭你以前可是見人便害臊，生人麵前更是不敢多言，如今可好，竟連這樣的道理都琢磨得出來？”
“自然是話本裡頭看，說書人口中聽，這叫當局者迷……姑娘仔細想想，楚大人隔三差五便要來一趟，小館營生忙的時候，甘願聽你差譴，不忙的時候，也要陪你喝杯茶敘敘話。他若有中意的女郎，如何會把這些功夫花在你頭上，虧了姑娘平日聰明伶俐，在這上頭反應確實慢了不少！”
“當真如此？”
“當真如此，現下姑娘便隻需問問自己的心，可對大人也有意。”
念姿思忖了片刻，甚是鬱悶搖頭
“我不知道……不知道……”
芝蘭卻是極不甘心，換了個思路繼續
“這京都，咱們認識的人也不算太多，你仔細琢磨琢磨，假設非得從中挑個夫婿，那良識大人，南大人……還有平日與咱們有些往來郎子裡頭，姑娘是願意選楚大人，還是願意選他們中的一個？”
這回念姿到是毫不猶豫
“自然是選二哥，這些人裡頭，我與他最熟。”
“這不就結了，還有何不清楚？”
望著一臉窘態的念姿，芝蘭俏譏
“姑娘如今可知道自個的心意！若是還不清楚，那便再假設一回，楚大人與容陵王二人，若讓你擇一人成婚，你願意與誰拜堂。”
念姿無奈歎道
“芝蘭……這不是明擺著惡心人麼？我顧念姿配豬配狗也不會正眼瞧他趙宥均一眼……”
自然還是選良辰，芝蘭抿唇一笑
“知道了……知道了，姑娘的心意，實在是在明白不過，日後楚大人在來尋姑娘，芝蘭躲的遠遠的便是。”
念姿尷尬不已，無奈的調轉了視線，望著窗外雨霧，心裡卻無端惦記起了良辰，是否已安然到家。
這廂容陵王端坐於府邸書案前，正埋頭作畫，忽然連連打了幾個噴嚏，成業一疊小跑呈上大氅，容陵王丟了手中畫筆，接過大氅披在身上，十分不解望向成業
“這天氣不是回暖了麼？怎的適才身上還是覺得一陣寒涼？”
“小的這便去請醫官。”
容陵王伸手止住了他
“罷了！罷了！並無大礙，喝碗熱湯興許便能回暖。”
複又問道
“讓你在如意小館外放兩個哨子，今日可有消息回稟？”
成業忙嗬腰湊上前
“稟殿下，哨子盯了幾日，小館一直都在營業，並未有歇業牌子掛出，那位顧娘子也是每日如常出行，辦貨、結貨款，並無任何異樣。”
容陵王奇道
“按理說，夜遊金水河那晚後，顧念姿也該傷心難過個三五日，應該沒什麼心思做買賣才是……”
成業一臉壞笑
“殿下給顧娘子點妝，那是她的福份，與她開個玩笑，這是情趣，她若是為此耿耿於懷，那便是不識抬舉，換了其它小娘子，還不知道要怎生歡喜，隻怕是幾日也不會淨臉……”
這一番黑白顛倒的說詞，實在是合情合理，容陵王對自家忠仆大為讚賞
“說的是……說得極是，本王紆尊降貴為她點妝，她該偷著樂才是。”
言罷將書案前所作之畫遞給成業，成業忙將其掛到了牆上，連連退開了數步仔細品評，左右打量一番，不甚肯定問道
“殿下這畫的……莫非是顧家小娘子。”
畫中女郎姿態曼妙，雲髻斜插碧玉龍鳳釵，嫵媚的圓臉龐上，粉麵含笑、眉毛與眼睛都彎出了同樣的弧度，朱唇皓齒、雙頰桃紅，顯得美豔絕倫！
“怎麼……不像麼？”
對自家家主喜好，成業自是心知肚明，也早習以為常。
容陵王向來貪新忘舊，對待女郎也總是一時興起，難已持久，這麼些年，自己前前後後、明裡暗裡，也不知幫著打發了多少小娘子，這麼鄭重其事親自為女郎繪像，確實還是頭一遭
“妙筆……妙筆！顧家娘子真顏，如何能及殿下所繪。”
容陵王望著畫像，喃喃自語
“居然說本王情多而愛不足，她一個鄉下丫頭，也不知從何而來的這番見解……本王長這麼大，還沒容那個女郎如此放肆過。”
這便是惦記上的意思，成業心領神會，意味深長討示下
“那殿下……可要小的再去安排安排？”
容陵王斜暼一眼
“動作可彆太大，回頭給嚇壞了就沒意思！”
成業忍不住腹誹，當初在人家女郎臉上亂點一氣，完了還指使下人押著走街串巷，如今到好，到是心心念念怕嚇壞，鬼也是你神也是你，這好賴都是你……
心中的態度，自不能在家主麵前儘顯，做下人頭一條就該有心知肚明、三緘其口的能耐，
成業竭力陪笑
“殿下放心，此事定能辦的妥妥當當，不讓殿下多費心。”
“打算著什麼法子？說來聽聽？”
“顧家娘子即是個廚娘，在這身份上頭做些文章，也不是何難事……殿下尊貴，京城裡想要巴結殿下的人多了去，每月的簡帖、請柬數不勝數，即是要大宴賓客，那免不了要請私廚娘子，隻要小人去挨府稍加暗示，管事們定會紛紛前去如意小館，請顧娘子到府中做席，如此一來，顧娘子無論去那戶人家，都可以巧遇殿下，這上天注定的緣份，自然而然便水到渠成。再一說，隻要小人走了這一趟，京都這些個大戶，還有哪個會不知顧家娘子與殿下淵源頗深，日後若是對顧娘子生了非份之念，也得忌憚殿下不是……殿下的心願不日便可達成，殿下覺得這法子如何？”
聽罷成業的一番話，容陵王眼前一亮，甚是讚同點頭誇道
“成業，這法子極好……極好……不期而遇，卻又避無可避，顧念姿自是萬萬不會料到，本王如此用心，那……便去安排吧！隻是一切行事須得小心，不可再落人話柄，更不可令顧念姿生疑。”
成業得了示下，慌忙躬身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