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臨近吃晚飯才回的沈府。

回去以後，沈素欽才知道時雲珠今日居然安排了筵席要給她接風。

原本她是懶得過去陪著她做戲的，可眼看著沈景和、江遙又要被她為難，最後還是去了。

去到飯廳，沈素秋已經端正坐好，沈景和跟江遙坐在她的下首。

時雲珠還沒到。

沈素欽掃了一眼，挨著江遙坐下。

桌上還沒有飯菜，空蕩蕩的，看來是要等郡主到了才上菜。

規矩真大。

沈素欽坐著發呆，麵色淡淡，不知在想什麼。

沈素秋瞥了一眼，對沈景和道：“父親，小妹多少有些不知禮數，日後可彆鬨出笑話才好。”

沈素欽看過去，眨了眨眼，不等沈景和開口便回道：“不要沒事找事。”

沈素秋眼神都不分給她一個，冷冷道：“身為長姐，教導你舉止有度，你該感恩才是。”

“多謝，但不必。”

“你姓沈，出門就代表著沈家的臉麵。”

“沈家哪來的臉麵，十多年前不就被郡主丟光了嗎？”

兩人你來我往，誰也不讓誰，直到時雲珠被桂嬤嬤攙著款步走進飯廳。

她走到主位，搭眼掃了一下廳中諸人，目光重點在沈素欽身上停頓片刻後，對桂嬤嬤說：“上菜吧。”

桂嬤嬤轉身吩咐丫鬟：“上菜。”

不多時，飯菜被流水一般擺上桌，時雲珠不動，席上無人敢動。

“動筷。”時雲珠發話。

沈景和等人才拾起筷子，撿自己麵前的菜吃。

桌上的飯菜清淡，不合沈素欽胃口，她也不喜歡飯桌上這套繁文縟節，乾脆便沒有動筷，隻等著吃完飯帶沈氏夫婦回小院。

“怎麼？飯菜不合胃口。”時雲珠放下碗筷，問沈素欽。

沈景和他們也跟著放下碗筷，隻除了沈素秋，仍舊自顧吃著。

沈素欽不想自找麻煩，敷衍道：“晚飯我在外麵吃過了。”

“哼，”時雲珠冷哼一聲，“看來心還是野，一點大家閨秀的自覺也沒有。”

“江遙，這就是你的好女兒，行事粗鄙，目中無人。本郡主若是你，早羞愧得無地自容了，哪還有心情吃飯。”

江遙握緊手中筷子，顯然很不喜歡她這樣說自己女兒，可是又不敢反駁。

“不說話本郡主就當你認了，既然你覺得此話在理，那就禁食三日以作反省，你可服？”

江遙哪敢說不，緩緩點頭應下。

“說話！”時雲珠不怒自威。

江遙抖了一下，“我......我......”

沈素欽伸手安撫性地按在她肩膀上，提高音量對時雲珠說：“郡主好生威風。”

時雲珠淡淡掃向她：“本郡主讓你開口了嗎？”

“我自己長了嘴，用得著聽你吩咐？”

“沈素欽！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桂嬤嬤氣憤道。

“我不瞎也不傻，用不著你提醒，”沈素欽換了個姿勢，將雙手鬆鬆搭在桌沿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桌上的筷子，“長泰郡主，當今聖上的侄女，裴相的連襟，好有權有勢。”

“你！”

時雲珠擺手示意桂嬤嬤禁聲，“你既然曉得，還敢這般行事？”

“不然呢？你敢殺了我？”

“是了，你要嫁給大將軍了？不過你以為蕭平川能護得住你？”時雲珠笑她目光短淺，“且不說北境戰事已歇兩年有餘，黑旗軍已無用武之地。就說那燙手的黑旗軍兵權，誰不想染指？蕭平川自己毫無靠山，自顧尚且不暇，他還有空管你？”

沈素欽：“誰說我要靠男人。”

她兩指夾起一根筷子，指尖運力，“咻”的一聲筷子彈射而出，擦著時雲珠的麵頰飛過，直直沒入她身後的柱子中。

筷身入木三寸。

廳中霎時鴉雀無聲。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丫鬟們，她們尖叫一聲，嚇得跪倒在地。

然後是桂嬤嬤，撲上去查看時雲珠的臉頰。

沈素秋則倏然起身，擋在時雲珠身前，目光陰冷地瞪向一臉閒適的沈素欽。

“我早就讓桂嬤嬤提醒你，看來她忘了。”沈素欽歪頭，“不過我當麵跟你說也一樣。長泰郡主，你也看見了，我對殺人還是有些心得的。彆招惹我，否則下回筷子插的就是你的腦子了。”

她起身，一腳踢開腿邊的凳子：“也彆想著弄死我，一命換一命，我不虧。還有，你也用不著拿江遙沈景和來威脅我，他們對我來說與陌生人無異，我高興了可以護上一護，不高興了就隨你折騰，無所謂。”

說罷，她轉身朝外走去。

走出兩步又停下來，轉頭問江遙跟沈景和，“走麼？”

那兩人慌忙起身，緊緊跟在她身後。

三人還未走出院子，就聽見飯廳裡傳來碗筷落地的聲音。

“她，她算什麼東西！竟敢威脅本郡主。”時雲珠氣得掀翻桌子。

沈素秋退後一步站在她身側，目光沉沉地看著沈素欽離開的方向。

“桂嬤嬤，你可曾留意過是何人養大沈素欽？”她冷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