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液體自唇角溢出,喉間滿是腥甜。舉手輕拭,掌心一片嫣紅。
“蘇姑娘!”清舟見狀大駭,急急扶住麵色蒼白的蘇雲裳。
“清舟。”蘇雲裳安慰的朝他笑笑,“我沒事,就此彆過。”
勉力翻身上馬,幾欲挽不住韁繩,徹骨的寒意自心中蔓延開來。馬僅行幾步,雲裳便覺眼前發黑,直直的自馬背上墜落。
“裳兒!”是誰的驚呼聲,身子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溫暖熟悉的芙蓉花香。
“雲深哥哥。”她的眼淚終究是落了下來。
“好孩子,哥哥帶你回家。”蘇雲深自外地回府聽聞雲裳偷偷牽馬出門,便知她定是奔王府而去,於是急急策馬趕來。不料仍是晚了一步,楚輕寒到底還是傷了她。他輕輕撫著她的發,將她緊緊圈在懷裡,肩窩裡有透過衣衫溫熱的潮濕。冷峻的麵上籠滿陰鷙的神色,狹長的鳳目裡潛著莫名的冷滯。
楚輕寒,這次是你放的手。你既無法護她周全,而我,不會再讓你,絕不。
遠山黛色漸次隱入如墨的夜色中,清涼的夜風輕敲掛於廊下的風鈴。空澈的聲音在靜默如沉水的空氣裡漾起點點波痕。雲裳輕靠在房簷下朱紅色的廊柱上,下人們已燃亮府內的燈燭,昏黃的燭光將她的眉目染上淡淡暖意。
“雲深哥哥,裳兒好久不曾與你比劍了。“她蒼白的臉上浮著詭異的嫣紅,“我們比試一下如何?”
“裳兒。”雲深憂慮的看著她。
雲裳徑自取來兩把劍,鋒利的劍鏘然出鞘。雲深俊美的容顏浸在傾城的月光裡,冷冷的劍光映痛他的雙眸。鳳目微眯,他伸手接劍,觸碰到雲裳比劍身還要滯冷的雙手。看著雲裳倔強堅持的神情,他不由搖頭苦笑。
“也罷,今日就陪裳兒任性一次。”他攜劍步入庭院。
“大公子和小小姐要比劍了!”蘇府的下人們向來隨意慣了,平日裡已是經常看兩位小主子比武。
“西春,你說這次誰會贏?”一個個子小小的小丫鬟用手肘碰碰身旁穿綠色裙裳的小丫鬟。
“我覺得是小小姐。”叫西春的小丫鬟答道。
“我覺得是大公子。”
“冬青,你真笨。平日哪次不是小小姐贏。”西春無奈的看她一眼。
“那是因為每次大公子都讓著小小姐啊。”冬青小聲嘀咕。
“冬青,你這個臭丫頭,這次小姐我就讓你輸得心服口服。”雲裳笑罵,聲音微微顫抖。
冬青縮縮腦袋,西春在旁喊道:“小姐加油!”
雲裳縱身一躍,衣袂輕颺,粉白的海棠花瓣在風中纏繞糾纏,盤旋不散。雲深安靜的將她望進心底,眸中滿是癡纏。劍花輕挽,雙劍相斥的聲音在沉寂的夜裡格外清晰。
雲裳輕盈的與雲深纏鬥,心中宛似燃著一團炙焰,心臟被炙烤的生疼,幾欲焚成灰燼。恍惚中,仿佛有人回首,溫潤疏朗的輕笑,眉目如畫。失神間,雲深手中的劍已漸漸逼近。雲裳頓住,執劍的手垂了下去。劍身泛著冷冷的月光直直刺向雲裳的咽喉,雲深臉色遽變,急急收回劍來。劍尖堪堪擦過雲裳的頰邊,一縷青絲輕輕委地。劍氣反噬,雲深強壓下喉中的腥甜。
雲裳手中的見跌落在地,發出清脆的低鳴。心底翻湧的疼痛蔓延而上,無法抑製。隻覺眼前一片混沌,身子軟軟倒下。
“裳兒。”雲深驚得臉色蒼白,將雲裳緊緊擁在懷裡。
“雲深哥哥,我...”鮮紅的血液自她唇角不斷溢出。
“裳兒,不要說話。”雲深飛快點住她身上的血道為她止血。
“小...小姐...”西春和冬青頓時嚇得麵白如紙。
“西春,快去請木微公子。”雲深喝道,將雲裳抱起匆匆走向房內。
“是。”西春匆匆向紫竹園跑去,心中默念,木微公子在,小小姐會沒事的。
雲裳隻覺得自胸口泛起徹骨的寒意,像被人丟到冰天雪地中,意識漸漸模糊,仿佛沉浸一個漆黑的深潭,無處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