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七彆開了目光，回答道：“我們問了三次。”

彭雁斌顫抖地拿出手機，飯也不吃了，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開關數據網絡。結果依舊那般，沒有任何驚喜。嘴裡的飯菜味同嚼蠟，甚至連吞咽都顯得困難。

喬彥從聽完張七的描述之後便不作聲地仰頭盯著天花板，上麵還粘著清理完遺留下痕跡的燕子窩。他的嘴唇囁嚅著什麼，卻沒發出聲音。

唯有李群，因為本身聾啞，他自在地低頭吃飯，間或抬頭看一眼大家，即使其他人此時的狀態明顯不正常，他也不過多關注。

……

莫歧把大家各色的反應收於眼底，境遇神奇，場景熱鬨，要是沒來雲隱山，他很難有機會看到當下的場麵。

曉琴再次回來的時候，把一個人拉到屋裡為大家做介紹。那人說自己姓趙，大家可以喊她趙姐。趙姐身材矮小，見到屋子裡坐著的一幫陌生人她十分熱情。

“哎呦，這麼多年輕人啊……”趙姐親昵地拍了拍曉琴的胳膊，說道。

大部分人此刻的表情都沒有了剛上桌吃飯時的明媚，彭雁斌的崩潰過於明顯，他在曉琴回來之前還砸過一次手機，儘管之後又灰溜溜地把手機撿回來了。婦人和趙姐沒注意到大家的不對勁兒，一門心思叫他們多吃點兒菜。

莫歧吃完了飯，正坐著休息，因為填飽了肚子心情不錯，他對趙姐打了招呼：“趙姐好。”

“誒誒，小夥子長得可真俊呐！”趙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陳馳立刻笑著問：“那趙姐您看看我俊嗎？”

“俊！都俊！”趙姐看向陳馳的目光中充滿了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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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午飯吃得差不多了，曉琴拉過趙姐的胳膊，說道：“趙姐，你不是這兩天要去鎮上嗎，正巧這些年輕人從山上下來，忘了去鎮上的路怎麼走，你看看帶著點兒他們可以不？”

聽見莫歧一行人要去鎮上，趙姐的為難地皺起眉，說：“曉琴呐，實在是不巧，不是我不想帶，之前連著下了好幾個星期的雨，咱村去鎮上的路倒了一座山，山上好多泥水和大石頭把那條路給攔了，最近是去不了鎮上！要等過些日子晴天多了，村裡人去清理。”

李江白坐在桌子的另一頭，聞言，聲音不算大，說道：“回不去的。”

喬彥立刻被點燃了火星子，從他感覺不到李江白的任何慌張的情緒開始，他就不太喜歡這姑娘，一直在不分場合地說喪氣話，“彆說了行不行？！就你料事如神，時不時提兩句？怎麼？顯得你很牛？”

馮初登時不悅，對著喬彥說道：“這個時候不是一味往好了說情況就能變好的。”

“所以呢？不能變好就要一遍遍強調？”喬彥不悅，他瞪著馮初，“對那些癌症晚期的病人，你是不是還要天天在人家身邊重複‘你癌症晚期所以活不了多久了’？”

“你這是偷換概念。”馮初提高了音量。

喬彥翻了個白眼，說：“是不是偷換概念你自己心裡有數。”

不等馮初回答他，喬彥又對李江白說：“長點兒情商吧妹妹，不會說點兒好的就閉嘴行麼。”

李江白眼皮都沒掀，不聲不響地收拾自己的碗筷，仿佛剛剛的對話都與她無關。

“請你不要再說江白了！”馮初衝喬彥生氣地說道，“你根本不明白江白她……”

“可以了。”李江白出聲。

馮初的手抖了抖，他盯著喬彥好一會兒才低下頭，把快要說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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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那邊的爭執並沒有影響到婦人這邊兒，陳馳說：“趙姐，離這兒最近的城市是哪兒？”

“江城？”趙姐不太確定，“我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鎮上了，還真不太清楚。”

陳馳挑了挑眉，與莫歧對視一眼，神情染上興味。

按照這兒人的說法，他們估計暫時回不去雲隱市區了。於是，當下在哪兒落腳成了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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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張七本來打算去洗碗，被楊若雨攔住，說：“飯你幫忙做了，碗就讓我去洗吧。”

薑楊紅著眼眶端了剩下的餐盤，和楊若雨一起去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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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全部都收拾好了，所有人都聚在客廳裡，心裡各有所想。

曉琴問：“路被擋了，你們是不是暫時就沒地兒去了？”

莫歧點了點頭。

曉琴好心說道：“如果不嫌棄的話，你們住我家，我這兒樓上還有兩個房間……就是，可能住不下你們這麼多人。”

趙姐拍了一下巴掌，立刻接話：“哎，好辦啊。正好我那兒還有空出來的房間，在曉琴這裡住不下的都可以去我那兒！”

“也太麻煩你們了！”楊若雨難為情地說道。

“不麻煩不麻煩，我總是一個人，有你們在還可以熱鬨些！”趙姐說。

好巧啊，在這村子遇上的兩個人都是家裡隻有一個女人的家庭。

莫歧的視線在曉琴和趙姐之間逡巡片刻，有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違和感縈繞著他，可他卻難以從紛雜的思緒裡找出違和的源頭。

他環視了一圈在場的人，大家收拾情緒的能力在線，此刻也都冷靜了下來。儘管彭燕斌還時不時地與手機掰扯。而李江白和馮初雖說還是高中學生，但從一開始就冷靜得讓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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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十個人中，莫歧、陳馳、張七、楊若雨和薑楊住在曉琴家裡，彭雁斌、馮初、李江白、李群和喬彥則住在趙姐家。

下午，決定去趙姐家的五人跟著趙姐走了，介於不知道還要在村子裡待多久，走之前十個人約定好有什麼事兒需要一起討論的就在曉琴家彙合。

莫歧一行人則跟著曉琴上了二樓，從樓梯到地麵都是木頭鋪的，踩上去的腳步聲特彆響，伴著搖搖欲墜之感。二樓的布局是兩室一廳，兩個房間門對著門，房間都不算大，客廳堆了一些雜物。

“我來收拾收拾，”曉琴說，“你們要不先下去等著？”

“那怎麼好意思。”陳馳說，“床我們自己鋪，琴姐，我們已經麻煩你很多事兒了，不至於這點兒事兒還要讓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