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啼 慫也不敢慫得光明正大一點(1 / 2)

山詭 無儘也 5853 字 9個月前

棍子的長度剛剛好能夠到纏住竹簍的繩子,不過竹簍裡的木柴是滿的,有點兒分量,陳馳稍微用了點兒裡才將簍子勾到石坑邊緣。可是伸手去拿的時候,他卻無法將簍子拿出來。

“拿不出來嗎?”莫歧說。

陳馳的手僵了一瞬,他悶悶地說:“我突然感覺有東西在和我搶這個簍子。”

莫歧和他換了位置,說道:“我試試。”

陳馳沉默地和他交換了站位,雙手緊緊箍住莫歧的腰。莫歧在夠到簍子的一瞬間就感受到了那股與之相反的拉力,他提勁兒猛地一拉,以為會碰上更大的阻力,卻沒想到簍子居然被他拽了出來。

“為什麼?”陳馳訥訥地看著眼前一幕,“我力氣不小啊。”

竹簍離開除晦窯的刹那,那種似有若無的嬰兒聲音又出現了。一下子像是在嬉笑,一下子又淒厲得如同要刺破兩個人的耳膜,這比之前聽見過的猛烈得多,並且帶著深深的怨念,聲音的主人們明明是無法清晰吐字的嬰兒,他們倆卻仿佛從聲音裡聽見了要留他們在除晦窯的執念,排山倒海。

莫歧捂住耳朵,可是那股森然的怨念仿佛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腔,緊緊地揪住了他的心一般。身後的陳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鬆開了手,轉頭一看,陳馳正緊緊捂著耳朵蹲在地上。莫歧微微蹙了蹙眉,他彎腰撿起竹簍,挪動離開的步子已然變得艱難,但是比馮初剛才的狀況好些,起碼還有理智。

……莫歧有了猜測。

馮初的簍子掉進除晦窯之前,他是不是就已經失去了理智?簍子之所以會出現在石坑裡,又會不會是那股怨念的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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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幾步發現陳馳沒跟上來,莫歧喊了一聲,陳馳依舊沒有反應,他隻好又走到除晦窯旁,矮下身子拍了一下陳馳的肩膀。

陳馳猛地抬起頭,直愣愣地盯著莫歧,臉色蒼白。

莫歧鬆了口氣。

陳馳還對他的動作有反應,應該問題不大。

“回去了。”

陳馳的目光跟著莫歧的身影移動,卻遲遲不站起身。

“你害怕嗎?”莫歧問,“你之前說的害怕不是在騙我?”

陳馳捂著耳朵,似乎聽不見莫歧的聲音。

莫歧右手拎著滿滿的竹簍,歎了口氣,把左手伸到陳馳的麵前:“我們該回去了。”

陳馳的目光從莫歧的臉轉移到了莫歧的左手,搖了搖頭,終於不再怔愣。莫歧看到他嘴皮子動了動,仔細辨認著,可惜他聲音太小,莫歧也讀不懂唇語。

莫歧蹲下身,將耳朵湊到陳馳唇邊,“再說一遍。”

“我害怕……”陳馳的聲音終於變得清晰起來。

“能站起來嗎?”莫歧問他。

“……有東西壓著我肩膀。”陳馳的聲線顫抖,他唇色儘失,將害怕體現得淋漓儘致。

莫歧擰著眉頭,他並沒有感受到。陳馳用雙手抓住了他的左手,他用了些力氣才將陳馳拉著站起來。

走了一段路,莫歧看了眼依舊握緊自己的那隻手,又淡淡移開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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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再次回到馮初那兒時,陳馳的狀態已經好了不少,莫歧的手被他緊緊握住,掌心已經沁出細密的汗。

陳馳不著痕跡地鬆開了莫歧的手。

喬彥一張臉煞白,他坐在一旁的樹墩上,捂著耳朵喃喃自語。

薑楊站在一旁,看見了莫歧和陳馳過來之後,說道:“就在十幾分鐘之前,我們也聽到聲音了。”

“嗯。”莫歧應聲,沒有多說。

他暫時琢磨不清楚其中的緣由,腦袋還有些脹痛,忽遠忽近的嬰兒哭笑聲讓山間密林變得魔幻而縹緲。

陳馳的狀態恢複了,甚至還有心情走到喬彥身邊,笑道:“小喬,你捂著耳朵也沒用。”

喬彥不聽,越捂越緊。

陳馳嘲弄地說:“你都二十二三歲了呢,膽子就這麼丁點兒大啊?”

說著,他把拇指和小指湊在一起伸到喬彥的眼前,被喬彥不耐其煩地一把打開。莫歧淡淡地給了陳馳一個眼神。陳馳感覺到了,不過沒好意思看回去。

“怎麼不繼續捂著耳朵了。”陳馳乾咳一聲,若無其事地繼續進行著對喬彥的嘲諷活動。

喬彥沒有回答,他繃著一張煞白的臉,表情很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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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離除晦窯有段距離,人在這裡除了精神稍微有些恍惚之外,並沒有多大痛苦。

跪在地上的馮初表情不複剛才的猙獰,十指還埋在地裡,他的眼皮顫抖著掀起,嘴唇哆嗦著,暫時還說不出話。

“是你們做了什麼嗎?”薑楊問。

莫歧說道:“或許吧,誤打誤撞。大家以後要收的話,儘量都在山腳下,彆上山,如果沒有辦法得上山,也彆往墳地這邊走。”

“嗯——馮初看上去是好些了。”

莫歧半蹲在馮初麵前,說道:“你現在能聽見嗎?”

馮初轉了轉眼珠,小幅度地點了下頭。一張臉上儘是恐慌的餘韻。

莫歧放下心來,剛要再說些什麼,就聽馮初努力說道:“我……我站不起來……”

他用了最大的力氣把雙手從泥土裡拔出來,十指的指甲要麼裡麵嵌著泥,要麼因為過度用力地插入地麵而外翻。看得讓其他人直抽冷氣。

“我扶你。”莫歧說完,雙手穿過馮初的腋下,把馮初半拖半抱了起來,然後將馮初扶坐在喬彥身邊的矮樹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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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安靜等著馮初的狀態慢慢恢複,想要從他嘴裡聽到他來到山上所經曆的一切。

“我……下山,”馮初喘著氣,帶著深深的後怕,“江白在山下等我們……”

陳馳沒聽清,說道:“你現在就要下山?”

“嗯……我去找江白。”馮初的嗓子像是被碾磨過似的,粗糲沙啞。

他的簍子由喬彥幫忙背著,馮初下山心切,莫歧和陳馳一人一邊攙著他,幾人就這麼下了山。

有兩個身影正等在山下,一男一女。莫歧遙遙看了看,猜測那女生就是馮初嘴裡的李江白,不過另外一個男生他就完全記不起來是誰了。

“是李群和李江白。”陳馳說。

“記性不錯。”莫歧有些佩服。

陳馳笑了下,“我還有很多優點,你想了解嗎?”

莫歧不想了解,更不明白話題怎麼突然轉到這上麵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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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完全下山,僅僅是看見了李江白,馮初的雙腿便軟了下去,他當即跪在地上,把身旁扶著他的兩人給嚇了一跳。

“你怎麼了?”

馮初終於笑了,臉上原本緊繃的表情跟著輕鬆下來:“我放心了……江白……江白她沒事兒。”

喬彥已經母單二十二年,看見眼前這個深陷情網的高二學生,皺眉迷惑不解。

“有喜歡的人了就會變成這樣嗎?”喬彥沒忍住輕聲問道。

陳馳扯了扯嘴角,悠悠然說道:“男性物種多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