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沒一會兒,莫歧就聽見了陳馳均勻綿長的呼吸聲,睡得很沉,這幾天來他頭一回聽到。莫歧有意跟著陳馳的頻率呼吸,卻越來越清醒。
後半夜,莫歧聽見一點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掀起沉重的眼皮,向身旁熟睡的陳馳看去。
陳馳緩緩坐起身,月光將他的身影映在牆上。他微微歪了歪頭,雙手做了一個提書包的動作,顛了顛,嘴裡吃吃地笑了,含糊地說:“六斤六兩……”
“陳馳?”莫歧喚了一聲。
陳馳絲毫沒有反應,他安靜地坐著,手還擱在自己肩膀上,依舊做著提溜的動作,側耳仿佛在認真聽誰說話。
“華子媳婦兒又懷了……吃辣?”陳馳歪著頭,“華子家晦氣啊……”
……
莫歧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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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陳馳醒來發現莫歧早已下樓了。
“其他人呢?”陳馳下樓之後,隻見莫歧一人坐在屋裡的竹椅上眯眼假寐,問道。
“出去了,說是要在村子裡逛逛。”莫歧睜開眼,目光投向陳馳。
陳馳察覺到莫歧不明顯的打量,因為剛醒不久,腦袋還未完全清醒,並沒有多問。
他洗漱完再回到屋裡的時候,莫歧已經在擇菜了,曉琴在一邊剝著雞蛋殼。
“起啦,”曉琴笑著抬頭看了陳馳一眼,說道,“我去給你盛碗粥。”
說罷,她便要放下手中的雞蛋,撐著椅子站起來。
陳馳趕忙把她拉住,道:“我自己去盛就好了。”
喝完粥,陳馳上手和莫歧一起擇菜,莫歧瞥了他一眼,陳馳總感覺那眼神包含有其他意思,可惜分辨不出來。曉琴剝完雞蛋就說自己要去割點兒豬肉,挎了個籃子走了。
“這村子裡有豬肉攤嗎?”陳馳好奇,“之前我們沒看到吧?”
之前在廚房乾活兒的時候,他們倒是有聽到曉琴自己養了些家禽,不過在她菜園子那邊兒圈出的地裡,這樣不會讓家裡顯得臟臭,曉琴也沒讓他們幫忙去菜園那邊投喂。但養豬是沒聽曉琴說過的。
“或許我們在逛這個村子的時候,賣豬肉的剛好收攤了。”不等莫歧說話,陳馳自己補充道。
莫歧將掐好的豆芽放到另一個盤子裡,說道:“也有可能是上彆人家割的豬肉。村子裡其他人或許養了豬。”
“一天兩天就算了,琴姐怎麼天天都大魚大肉招待著我們呢……”陳馳笑了,“這村子真是沒有一個正常的地方,照我看,路是通不了了。”
莫歧沒吭聲。
陳馳仔仔細細地把豆芽的根部去掉,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莫歧,說:“乾活仔細點兒,把尾部掐掉。”
莫歧說:“我記得在學校食堂吃的豆芽都留著的。”
“……不掐的話你就去找彆的活兒乾。”陳馳一改往日笑眯眯的樣子,沉聲說。
“我掐。”莫歧抬起頭看向他,說,“你昨晚睡得好嗎?”
陳馳答道:“昨晚是我來這幾天睡得最香的一晚,希望以後也能睡得那麼好。”
“這樣。”莫歧應了一聲。
“你呢?睡得怎麼樣?”
“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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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今天的蔬菜都擇完沒多久,楊若雨一行人的聲音就從屋外傳來。
“這個村子的人感覺好少啊。”一回來,楊若雨就對莫歧二人說道。
張七點點頭,站在一旁說道:“按理說這個年代農村的人應該挺多的,不至於都去了城市裡生活,我記得我小時候,九十年代那會兒村子裡也都挺熱鬨的,何況這裡看上去比九十年代還要早很多。”
莫歧把長板凳挪過來給她們坐著,問道:“你們逛遍了整個村子嗎?”
薑楊回想了一下,答道:“應該是的,村子不大,按照一戶一院算的話,一共也就二十六戶人家。除了二十六個院子,還有幾個廢棄的草房,村西邊兒有個祠堂,牌匾上寫的是劉氏宗祠。”
“那你們有看見賣豬肉的攤子嗎?”陳馳問。
張七看了看另外兩個女生,見她們都搖頭,回答道:“沒有看到。”
“路上遇到琴姐了沒?”陳馳接著問。
“也沒有。”
楊若雨對第一個問題很好奇,“……所以我們平時吃的豬肉是在哪裡買的?”
張七說:“或許不是在豬肉攤,而是上彆人家裡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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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琴回來之前,張七就已經在廚房裡張羅好了幾道菜,因為莫歧和陳馳做完了前期的準備工作,楊若雨和薑楊選擇留在廚房給張七打下手。
陳馳蹲在院子裡逗狗,莫歧打了幾桶水上來放著備用。
“大黑,坐下。”陳馳挪了個矮凳坐在狗的麵前。
黑狗轉著眼珠子,尾巴晃來晃去,就是不聽指令。
莫歧看了會兒陳馳逗狗,覺得無聊,便進屋去了。
曉琴一回來就進了廚房,炒好了兩道葷菜喊大家開動。薑楊等曉琴坐上餐桌後開口說道:“琴姐,下次買菜就交給我們吧,告訴我們去哪兒買就好了,我們吃你的用你的,應該要乾活的。”
曉琴笑了笑,說道:“你們是客人啊,哪有讓客人去買菜的。”
“客人可沒有白吃白住在主人家這麼久的道理,我們是借住,不是做客,理應付報酬的。”陳馳說,“何況我們人多,琴姐你一個人的活兒分在我們五個人頭上也就一人乾一點兒,琴姐,你什麼都不讓我們乾,也太見外了吧。”
曉琴看向他,頓了會兒,才說道:“這些素菜都是在自家菜園子裡摘的,我早上起了床順手去菜園裡摘了就可以,不是什麼累人的活兒,你們這麼想幫我的話,之後我可以帶你們認認去菜園的路。”
“那肉鋪在哪兒?”莫歧問。
曉琴放下手裡的碗,說道:“趕集的時候才有肉鋪,那時候想買什麼肉都能買到。”
“什麼時候趕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