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啼 夜半(1 / 2)

山詭 無儘也 5371 字 9個月前

翌日一早吃過早飯,張七和楊若雨跟著曉琴認了一遍走去菜園的路。莫歧狀態些許低迷,薑楊沒看出來,但是陳馳是一下就發現了。

“怎麼了?沒睡好嗎?”

“沒什麼。”莫歧不想多說。

陳馳嘖了一聲,不再多問。

院門乍然被重重推開,喬彥裹著一件厚外套快步走了進來。他眼下兩塊濃重的青黑,精神萎靡,一邊吸著鼻子,一邊拉了一張矮凳子放在門檻前,怔怔地坐下之後就抱臂發著呆。

“你怎麼啦小喬?”陳馳走到喬彥跟前,矮下身盯著對方的臉看了會兒。

“太嚇人了……”喬彥搓著自己的胳膊,“太嚇人了……”

精神似乎不太穩定的樣子。

莫歧掀起了半闔的眼皮朝喬彥看去,眼球上的血絲多得有些可怖。薑楊去倒了杯水遞給喬彥,後者雙手接過杯子,在精神失常的同時不忘禮貌道謝。

“發生什麼了,慢慢說。”陳馳把自己的凳子搬到喬彥跟前,興致盎然地說道。

喬彥咽下一口熱水,結結巴巴地說起了這兩天的事情。

在趙姐那邊兒,彭燕斌和趙姐兩人住在一樓的兩個房間,二樓左邊房間裡睡三個男生,分彆是李群、喬彥和馮初;右邊則是李江白的房間。前天半夜喬彥睡得正香時,聽到了馮初說話的聲音,醒了過來,他發現馮初站在床邊,似乎正在和誰對話般,叫他也不應。以為是夢遊了,喬彥觀察了一會兒也就沒在意,儘管馮初嘴裡說出來的話非常奇怪,動不動就是要扔什麼東西,要上山之類的。喬彥判斷馮初是因為那天上午撿柴的事情受了驚而留下的後遺症。

而下半夜,喬彥再次醒過來時,房間裡隻剩下他和另一張竹床上的李群。李群是聾啞人,前麵也沒有因為馮初的動靜醒來過。

喬彥有點兒慌了,趕緊從床上爬起來,敲響了對麵李江白的房門,李江白很快給他開了門,他往房間裡看了眼,馮初並不在裡麵。

接著喬彥去了一樓,這才看見了馮初的身影,後者正端坐在桌旁的竹椅上,一邊說著讓喬彥不知所謂的話,一邊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手中的竹簍。

喬彥鬆了口氣,找到人的放鬆暫時掩蓋了他心底的那絲不對勁。他喊了馮初好幾聲都沒有把對方喚醒,這才上手拉著馮初回了房間,馮初沒有醒,也沒有掙紮。

本以為昨夜能無事發生,卻不曾預料到夜半時分,馮初的異常狀況繼續上演。

馮初這次很沉默,他直接翻身下床,打開房門,下了樓梯,動作中沒有一絲趔趄,行為也很明確,他又坐在竹椅上整理著竹簍。喬彥的困意被這詭異的行為清掃而空,他跟著來到一樓,站在樓梯口處,觀察著馮初的一舉一動,身上的汗毛不知不覺都豎了起來。

馮初安靜地坐在前堂整理了幾分鐘竹簍,雙手虛空抱了個東西放進竹簍之後,他緩緩站起身,將竹簍背在身後顛了顛,便邁開了步子,吱呀一聲推開了屋門,他繼續走了幾步,又推開了院門。令喬彥奇怪的是,開門這麼大動靜都沒引起趙姐的注意。

彭雁斌就算了,那人本來就慫。

喬彥立刻跟了出去,這次他沒有開口叫住馮初,知道多半叫不醒,他直接上手拉住了馮初的胳膊。

乾什麼?大半夜夢遊要去山上撿柴?!

馮初還在說話。

“今天日頭旺,我們少去琢磨不該琢磨的事情,到了上山的時候了,曉琴啊,你也可以再帶一個,”馮初偏過頭,正好對上了喬彥的方向,儘管閉著眼睛,但馮初臉上的表情很生動,“你上次說的華子媳婦兒生了沒?是不是女娃兒……”

喬彥這下不僅汗毛豎了起來,整個人都開始冒冷汗。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喬彥拉住了馮初,“彆嚇我!”

馮初像昨天一樣沒有掙紮,任喬彥拉著他的胳膊把人帶回了屋子裡。之後喬彥再沒有睡著。

要不是因為李群的竹床太窄,喬彥都想抱著李群睡一晚上。

早上等大家都醒了,喬彥問馮初對昨晚的事兒還有沒有印象,馮初的反應從茫然變成了和他一樣的害怕。喬彥越想越不對勁兒,於是就來找莫歧他們了。

.

聽完喬彥的話,莫歧一直想的事情終於清晰了起來。前天晚上陳馳那句“吃辣”或許就是在確定華子媳婦兒肚子裡裝的是女胎,畢竟民間一直都有酸兒辣女的俗語。聯係馮初說的話,晦氣的東西似乎已經可以從新生兒的範圍縮小到“女娃兒”了。

照現在看來,馮初出現這種狀況,會不會是和他那天上午在山上的經曆有關?大家自然都想到了這一層。

隻有莫歧知道陳馳也出現了夜半“夢遊”的情況,那黑乎乎的手印,意味著什麼呢。他和陳馳一樣靠近了除晦窯,為什麼他的身上沒有手印。

陳馳愣了,他拍了拍喬彥的肩當作安撫,目光不自覺和屋裡的莫歧相接。

薑楊喃喃道:“這應該不像是在夢遊吧……”

“跟被上了身似的。”陳馳想象著畫麵,說。

莫歧看著陳馳,想了想,沒吭聲。

喬彥坐在能被陽光照射的地方,可他依舊覺得冷:“馮初這兩天晚上……說話的神情還有口音,和趙姐一模一樣……”

“你說他嘴裡喊了‘曉琴’?”莫歧說。

“對。我記得很清楚。”

莫歧無意識地攏著眉,腦袋裡又是一陣百轉千回。

“你這件外套挺厚的啊,現在穿著不熱嗎?”陳馳撚了撚喬彥的衣角,好奇道。

“一脫就冒冷汗,不敢脫,幸好我說冷的時候趙姐給我拿了件衣服……還挺合身。”喬彥說著,卻登時打了個冷顫,神情猛然間充滿了慌張,他瞪大眼睛說道,“這外套!外套是趙姐給我的……這地方不是幾十年前的嗎?!我身上這外套不像是幾十年前的啊……”

陳馳憐愛地看著他,欣慰道:“反應過來了啊。”

與此同時,前去認路的張七和楊若雨正好回來了,他們看見喬彥有些意外,打過招呼之後楊若雨才說道:“我們知道去菜園的路了,不遠,在池邊兒上。不過琴姐並沒有告訴我們那些肉是從哪兒來的,多問了幾次感覺琴姐有些不高興,所以我跟七七就回來了。”

張七將襯衫外套脫下係在腰間,天氣轉涼,不過雖說已經入了秋,但走上幾段路也容易滲出汗來。張七看向莫歧,說道:“有件事得到了證實——村子裡的其他人確實不喜歡琴姐和趙姐,我們路過好幾家人想獲取點兒信息,都被拒絕了。”

莫歧垂著眼,細瞧手裡盛著熱水的瓷杯。其他人看著他,仿佛在等著他說些什麼。

“除晦窯所除的晦,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女嬰。”莫歧驀然開了口,說出的卻是大家完完全全意料之外的內容。

如果其他人有更利於他接著往下思考的消息的話,莫歧失眠兩個徹夜的崩潰可以得到些許撫平。

“玩兒過劇本殺嗎?”陳馳突然興味地說道。

喬彥那邊還沒反應過來莫歧的話,這邊又因為陳馳而一頭霧水,他說道:“你的意思是……把這個地方比作是一局劇本殺?我們通過推理就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