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彥點了點頭,說:“這一邊是陳馳睡的嗎?”
“嗯。”
“我洗過澡了。”說罷,喬彥撓撓寸頭,脫下外套鑽進了被子裡。莫歧下意識皺了皺眉,轉身下樓去洗漱了。
風從開著的窗灌了進來,喬彥的身體裹著被子縮成一團,他吸了吸鼻子,看著煤油燈光將木櫃搖曳的影子投在牆上。
好像鬼啊。
喬彥不敢閉眼。
等莫歧洗漱完回來,看見的就是喬彥一臉惶恐地瞪著對牆的樣子,他循著對方的目光看去,一臉莫名其妙:“怎麼了?”
喬彥鬆了口氣,含糊道:“沒什麼……你回來了就好。”
莫歧將洗好的衣物和毛巾晾在窗邊的竹竿上,喬彥輕輕問道:“為什麼要掛在那兒……”
“不然呢?”
“影子太嚇人了……”
“不看就行了。”
“可是我忍不住看……”
莫歧沒再搭理,晾好衣服就上床了。
喬彥還想再說什麼,瞥見一旁麵無表情的莫歧,噎了噎。
按理來說,他應當會和莫歧聊得來一些,畢竟他們都是在校大學生,能一起聊的話題多。但是相比之下,喬彥更喜歡和陳馳接觸。陳馳臉上總是帶笑,沒有拒人千裡之外的距離感,而莫歧身上的距離感尤為嚴重。儘管莫歧並不是時刻冷著臉,但是他與人交流的那種不耐是刻在骨子裡的一般,就算不表現在臉上,也能讓人清晰地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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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陳馳回來了,從狀態來看倒是瞧不出昨晚休息得如何。
反正陳馳能看出來莫歧又沒有睡好。
喬彥還在屋裡喝粥,看見陳馳後立刻放下碗,緊張地問道:“怎麼樣,昨天晚上馮初有出現什麼狀況嗎?”
“說了幾句話又接著睡了,沒有下床。”陳馳回答。
喬彥鬆了口氣,重新端起碗,“那應該快沒事兒了吧。”
陳馳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他轉過頭,看向不知道正在想什麼的莫歧,說道:“在過來的路上,我看到琴姐了,她挎個籃子要去割肉,我想跟著幫忙,她不讓。”
楊若雨頓時委屈地說:“我還以為昨天和琴姐說好了,琴姐今天就能帶上我,今天早上我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你是沒看見琴姐的表情,好像我是這個世界上她最討厭的人一樣。”
“她有說什麼嗎?”陳馳問。
“琴姐什麼也沒說,就是不讓我跟著她。”
楊若雨說著,委屈地撅起嘴巴,張七摸了摸她的頭,安撫地笑了笑。
陳馳拿了個凳子坐下,他靠在桌子上,一手支著下巴,懶懶說道:“其實我們也不用太文明——這個地方不管它真不真實,但是最起碼,我們知道這不是什麼好地方,琴姐和趙姐,對我們八成不是純粹的好意。想想雜物房裡三個大箱子的衣服,這裡指不定發生過什麼呢,之前不是說要在琴姐出門的時候跟著她麼,我認為倒是可以行動起來了。”
莫歧依舊是出神想著什麼的樣子,一言不發。
陳馳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覺得呢?”
“好。”莫歧說。
陳馳忍俊不禁:“你知道我說什麼了嗎你就說好?”
“我知道。”莫歧看著他。
陳馳聳聳肩,又看向喬彥:“我覺得你今天晚上可以回去住,馮初之後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動靜。”
喬彥幾乎是瞬間就點頭:“好哦。”
陳馳有些意外,他不著痕跡地瞥了莫歧一眼。
喬彥不是最怕鬼麼,最近總是過得戰戰兢兢的,怎麼想都不想就答應回去了?
莫歧沒有理會陳馳遞過來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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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楊這時候從樓上下來,待在這兒的十來天,她是肉眼可見的變得消瘦,她嘴上很少提,可她心裡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掛念現實世界,和女兒分開的這些日子,她幾乎夜夜都不能寐。
“薑姐。”楊若雨蹙了蹙眉,目光有些擔憂地看向對方。
薑楊衝她笑了笑,沒說話。
張七說:“薑姐,鍋裡的粥還熱著,你洗漱過來就能吃了。”
薑楊垂下眼笑了笑,“謝謝了,你們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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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薑姐吃過飯,六人坐在前堂,各自聊著天。直到莫歧忽然開口說道:“把另外四個人叫過來,我們一起把當下的情況理清楚,商量接下來應該做什麼吧。”
喬彥應下這個差事,當即就起身出了院門。
“你剛剛是在想這些?”陳馳問道。
莫歧簡單應聲:“嗯。”
大黑好像和陳馳建立了深厚的友情,它主動湊到陳馳身邊,蹲下,享受著陳馳的撓下巴服務。
“昨天沒睡好啊?”陳馳說。
莫歧否認:“睡好了。”
陳馳輕輕笑了一聲:“我沒睡好,你猜猜為什麼?”
“馮初。”莫歧說。
陳馳有些可惜地歎了口氣:“不是呢,馮初隻是一小部分的原因,我問的是主要原因。”
莫歧的語氣沒什麼起伏:“我怎麼會知道。”
“還記得嗎,來這兒的第二天你就問我,為什麼整宿睡不著——”陳馳指揮大黑去莫歧跟前兒蹲著,然而大黑這時候卻不聽他話了,他頗有些失望地揉著大黑的腦袋,“其實啊,我睡覺不認床,認人。身旁換了一個人,我就睡不著了。”
莫歧沒聽出陳馳這話有逗他的意思,而是問道:“在和我睡一張床之前,你的身旁睡著的是另一個人,所以你那時候整宿睡不著,是嗎?”
“……嘖。”陳馳無奈地歎了口氣,“逗你可真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