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歧沒有接話。
陳馳很快就換了一個話題:“你還記得我們在這裡待了多久了嗎?”
“算上今天的話,已經有十一天了。”
“這麼久了啊……”陳馳點頭,語氣拉長,“那我們還有幾天就要再收柴了?”
“快的話兩天,慢的話三天。 ”莫歧說道。
“那就再過兩天,我們去收柴,下午去,看看山下的濕氣還有沒有那麼重。”
“嗯。”
“喬彥昨晚沒搞出什麼動靜吧?”陳馳是真的很好奇。
莫歧顯然對這個話題不想多說,簡單說道:“什麼都沒有。”
陳馳挑眉,笑吟吟地看了莫歧一眼,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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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姐家的五個人走進了院門。
李江白依舊是麵無表情的樣子,馮初這幾天似乎瘦了些,彭雁斌穿得比喬彥還厚,儘管捂出了一身汗,李群走在最後,安靜沉默。
“我把他們都叫來了。”喬彥走進屋裡,說道。
莫歧和陳馳把牆邊靠著的幾條凳子拎了過來,後者招呼道:“坐著聊。”
彭雁斌坐在門邊,背靠門沿,翹著二郎腿。屋外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腦袋上,熠熠生輝。莫歧逼自己挪開了目光。
陳馳湊到喬彥耳邊,輕聲問道:“李群怎麼辦,你們平時怎麼交流的?”
喬彥聳起肩膀蹭了蹭自己的耳朵,說道:“在趙姐家的時候我們交流得也不多,要麼是我比劃他猜,要麼用紙筆交流。不過今天他戴了耳蝸,能聽到。”
陳馳這才注意到了李群耳朵上掛的人工耳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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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歧先把馮初半夜發生的狀況提了提,得出村裡女嬰會被扔進除晦窯的結論,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他又把和曉琴的對話告訴了大家,意思就是他們沒法兒正常離開這個村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琴姐和趙姐是殺人犯?!”喬彥驚詫地說道。
馮初半夜被上身的時候,說話腔調和趙姐一模一樣,嘴裡提到的那聲“曉琴”絕非偶然,他們住進曉琴和趙姐家不是巧合,村裡人對這兩人的態度曖昧難辨。種種跡象,都指示著這兩人的不對勁兒之處。
“他們倆負責把女嬰裝進竹簍,帶上山,扔進除晦窯裡。”莫歧說。
彭雁斌愣神,“蹭”地一下站起身,喊道:“那我們趕緊離開這裡,或者去彆人家,反正不能住在兩個殺人犯的家裡!”
“你以為琴姐和趙姐扔的是誰的孩子?”楊若雨無語道,“村裡人既然能同意她們倆把孩子扔了,自然也不是好人,說難聽一點,他們都是共犯!”
“那我們就離開這個村子!”
“我說過了,我們哪裡都去不了,出去的路也封死了。更何況,就算我們幾個真的沒日沒夜去清理山路,誰帶我們出去?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什麼年代?我們什麼都不知道。”莫歧說道。
“那我們就一輩子在這裡了?!”彭雁斌暴躁地握拳捶向門板,把一旁的李群乍然驚了一驚。
喬彥皺眉,瞪著彭雁斌:“能不能冷靜點兒?你那麼大年紀白長的?碰上事兒就急得團團轉,啥也不乾啥也不想,光長歲數不長腦子?!”
彭雁斌癱坐在門檻上:“那你說,我們現在還能做什麼,怎麼才能回去……”
“所以莫歧才讓我們過來啊,他把情況都告訴我們,肯定是有想法了。”喬彥說。
不等莫歧把話接下去,一直抱臂靠著門板的張七忽地出聲說道:“昨天下午我和小雨去了雲隱山,小雨不敢上山,我就自己上去了,因為那天我覺得你說的很對——”
說到這裡,張七的視線投向陳馳,“我們必須自己主動做些什麼,不能讓自己處在被動的位置。”
陳馳笑了笑,後又想到了什麼,說道:“你這次上山沒有聽見嬰兒哭聲嗎?”
“沒有。”張七說道。
“你去了除晦窯那邊嗎?”陳馳認真地問道,“或者你有什麼發現?”
“山腰上有一大片墳地,其中有很多墳頭看起來很新,像是最近才有的,墳頭上的土和周圍撒的紙錢看上去比其他的顏色更新鮮。”張七說,“所有的墳既沒有碑也沒有照片那些可以用以表明身份的東西,現在離清明上墳的時間過去蠻久了,有些墳上的吊子卻很新,也能證明其中一些墳是新的。”
“假設這是琴姐村子裡的墳地,琴姐家就在山腳下,如果最近有死人的話我們肯定會知道,除非村裡人就悄悄把死人埋了,沒有隊伍送葬,也沒有吃席,否則不可能真的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張七的意思很明顯,假設雲隱山的的墳地是劉家村的,那麼這個村子最近不斷有人死亡,但是他們卻一點兒沒發現。
她語調淡淡,話中的內容卻讓人悚然。
他們認識的劉家村,似乎隻是這個村子的冰山一角,或者說,是村裡人想讓他們認識的樣子。那種熱情好客的農村人特有的淳樸,一天三餐好吃好喝的招待,總是緊閉的院門……
可同時,這裡還有山上用來扔女嬰的除晦窯,一大片墳地,陳馳和馮初夜半離奇的行為,三個箱子的衣物……
陳馳沉吟道:“前兩次撿柴的間隔,山腰上就多出了一些新的墳頭,而且我們發現雲隱山附近除了劉家村,沒有其他人居住的痕跡,所以初步可以認定那片墳地就屬於劉家村。”
楊若雨疑惑:“可是像七七說的,為什麼我們住在這裡的期間,沒有發覺有送葬的人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