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馳說:“要麼,那些墳頭是憑空出現的;要麼……村裡人就是趁我們都不知道的時候送葬。”
喬彥同樣不解:“我們都不知道的時候?什麼時候?我們一直待在村子裡啊,唯一不在的時候就是上山撿柴那會兒,同樣是去雲隱山的方向,真有人挑在我們撿柴的時候送葬,我們怎麼可能不知道!”
“還有一個時候。”李江白漠然開口,“我們睡著的時候。”
陳馳登時搖頭,說道:“不太可能,我和莫歧睡眠都很淺,經常整宿睡不著,要真有人送葬,我們肯定會發現。”
莫歧卻覺得李江白的話讓他恍然。
“假如送葬的人隻是簡單抬了棺材去雲隱山下葬,沒有什麼敲鑼吹笙的動靜,那隻要稍微注意一些,我們確實有可能發覺不到。”
“你的意思是,”楊若雨喃喃,“村子裡的人不想讓我們發現有人去世並下葬?”
莫歧不這麼認為:“琴姐並不介意我們發現這個村子的不尋常之處,否則就不會同意我們上山撿柴。墳地和除晦窯被我們發現都是必然的事,所以不管村裡人有沒有在送葬的時候鬨出動靜,我們都能發現山上不斷有新的墳,村裡不斷有人死去。”
張七接過話:“她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兩種可能,第一,無論我們發覺與否,都對村裡人沒有任何影響;第二,我們發現了這些事兒,總歸是對她,或者說對這個村子來說,都是有利的。”莫歧說道。
“如果是這樣,為什麼村裡人選擇在天還沒亮的時候,悄聲上山送葬?”陳馳若有所思。
馮初說:“會不會是,村裡人怕驚動的,並不是我們,而是其他什麼東西……”
楊若雨整個人抖了一下。
“不能細想,想太多晚上睡不著。”她小聲說道。
李群自始至終都很安靜地坐在一旁,喬彥琢磨著他們的對話,薑楊蹙著兩道細眉,默默不語。彭雁斌背對著他們,低垂著頭,雙手不斷撓著頭皮,他整個人蜷在門檻的一角,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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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在墳地還觀察到,壓了黃紙的墳幾座墳非常舊,在墳地的最邊緣,其他就是光禿禿的土墳。”
張七見他們沒聽明白,問道:“你們小時候過清明節,沒有去掃墓嗎?”
“去過,不過去的是公墓,沒有墳上壓黃紙。”莫歧說。
“撒的黃紙不是紙錢嗎?是給死去的人開路的啊。”薑楊說。
張七道:“是,紙錢是用來開路的,可是墳上用石塊兒壓的黃紙不是紙錢。它有其他用處。”
“是什麼?”喬彥急切問道。
張七解釋說:“我們那邊有這樣的習俗,清明上墳的時候在墳頭上放黃紙再用磚頭或者石塊壓著,表示這座墳不是孤墳,墳墓裡的人是有後嗣的。”
“……明白了,所以山上那些墳,隻有特彆舊的幾座墳裡的人是有後嗣的。”陳馳總結道。
楊若雨冷哼一聲,說道:“能把女嬰當做晦氣東西扔進除晦窯的村子,不再有子嗣是他們應得的報應!要我說,村子裡不斷死人,說不定也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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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們已經明白了當下的狀況,那就應當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了。”陳馳說著,將視線投向莫歧,示意莫歧接著說下去。
正好莫歧腦子裡將脈絡大致厘清,這幾天也有將大家名字記下,他說道:“這樣,首先是跟蹤琴姐和趙姐。張七和楊若雨負責跟蹤琴姐,搞清楚她不在飯點的時候去了哪裡、乾了什麼;李江白和薑姐跟蹤趙姐;其次,需要安排一些人輪番注意夜裡的動靜,是否真的有人送葬,有必要的話跟著送葬的人上山,前提是注意自己的安全。我和陳馳一道,喬彥和馮初一道,考慮到睡覺的問題,所以我們兩組輪番進行,輪出來的時間就好好休息。注意跟蹤時最好彆被發現,最後再強調一遍,安全第一。”
說罷,莫歧環視一圈:“你們同意這個安排嗎?”
陳馳率先好學生似的坐直身體,乖乖搖頭說道:“我沒意見。”
喬彥隻要不和彭雁斌一道,就無甚異議。
馮初倒是想說什麼,可是看見身邊的李江白對這安排毫無反應,便壓下了未說出口的話。
彭雁斌轉過身,幽幽說道:“我呢……我要乾什麼?”
莫歧看向他,沉吟片刻,說道:“村子裡有個祠堂,你想辦法進去看看,如果能看見裡麵供奉的牌位,麻煩告訴我們一聲?”
“有什麼用?”彭雁斌猶疑。
“有沒有用就看你能不能進去了。”
彭雁斌支支吾吾:“去彆人的祠堂,不太好吧……”
“那你就挑自己想乾的活兒乾。”莫歧不想再說。
彭雁斌不說話了。
“今天午飯之後,我們就行動起來?”張七說。
莫歧點點頭:“好。今晚我和陳馳注意外麵的動靜,明天晚上就是喬彥和馮初,可以嗎?”
喬彥點了點頭。馮初沒反對。
“行,那我們就這樣安排了。”
一旁的李群對於自己沒有被安排這件事兒毫不在意,等大家都討論結束,他便安靜地跟著喬彥一行人回了趙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