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很快傳出動靜，一個婦人似乎剛下床，鬆鬆地披著一件衣服，大喊道：“乾什麼乾什麼！你們闖到我家來做什麼！”

張七果斷將其撂倒在地，示意喬彥把繩子遞給她。

喬彥張了張嘴，又緩緩合攏，他想上前幫忙纏幾圈或者打個繩結，卻覺得站在一旁不毛手毛腳的已經是在幫忙了。

將人捆好後，張七拍了拍手，稍微平複著呼吸，“你家什麼味道？太難聞了。”

婦人死死瞪著她。喬彥趕緊把困成一團的女人帶進她自己的房間，接著沒忍住對張七小聲問道：“你以前練過啊？”

“練過一點。”張七說。

把屋裡的燈點起來，視線一瞬變得明晰。婦人的房間裡麵一張木床，床上墊了厚厚的秸稈，秸稈上幾層破爛的被褥，窩成一團，幾盤吃剩下的飯菜擺在窗台下，一排老舊的櫃子，櫃子裡放了很多物件。這間房裡不具備藏人的條件。

喬彥驚覺鞋底傳來不對勁兒的觸感，低頭垂直距離太遠又看不清，他蹲下身，腦袋離那不對勁兒的東西越來越近……

“彆看了，”張七站在一旁，淡淡說道，“雞屎。”

“……啊？！”喬彥終於看清楚了被自己踩成一灘烏黑的固液混合物，隨即猛地轉過腦袋，“噦——”

“注意腳下。”張七說罷，去了對麵那間房。

喬彥在地麵上使勁兒來回蹭著鞋底，火花兒都差點兒蹭出來。過了會兒，他克服了強烈的惡心感，站起身，喊道：“那你先在樓下觀察，我上樓去看看？”

“好。”

主要是不想在進屋被張七嘲笑，他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要麵子，在女生麵前更甚。

他從婦人的房間端走油燈，一路小心平穩地走到樓梯口，抬頭一看黑黢黢的，不禁膽寒，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兒了。他回過頭，張七還在另一間房沒出來，這要是退縮了豈不是更沒麵子了……

“要是真的有鬼大不了就是要我的命，不過一死，沒什麼好怕的……”喬彥不斷低喃，以求達到洗腦乃至壯膽的效果。

一陣強風穿進大門，經過堂前，轉到樓梯口，悄無聲息地把喬彥手裡的燈焰吹熄。

“操！”喬彥做了幾次深呼吸，咬緊牙小心翼翼地回到堂前，擦了一根火柴再次將燈芯點亮。

他慢慢走過半層樓梯，過了轉角，看見了一扇大門橫在眼前，上麵一道鐵製的門閂。二樓的窗戶被木板釘死，樓梯轉角還裝了門攔著，要說二樓沒有點兒貓膩，喬彥怎麼都不信。

他伸手挪動門閂，這鐵門閂應該是很久都沒被動過了，喬彥費勁兒將其挪出來，過程中摩擦出不少鐵鏽的屑。

樓梯轉角的門被打開，臭味頓時湧了出來。

“嘔——”喬彥彎下身，按了按自己的胃。突然瞥見了地上一抹幽長的影子。他不敢把頭抬起來，身體都開始打哆嗦，額頭冒汗。

“是我。”影子的主人說道。

喬彥長長地鬆了口氣，“裡麵太臭了，我剛才是在緩緩。”

張七走到他前麵，沒有絲毫猶豫地踏上了餘下的階梯。喬彥趕緊跟上，神情中劃過一絲惱色。

.

趙姐回家了，彭雁斌聽見了院子裡傳出的腳步聲。他打開窗看了眼，趙姐正在井邊洗手。

正想關窗，趙姐忽地反過頭，視線正好對向他，笑了笑。彭雁斌趕緊把窗戶關上。

他轉頭對李群說：“趙姐回來了。”

李群點了點頭。

彭雁斌不知道和李群還有什麼好說的，於是就乾坐在一旁，捋了捋自己的頭發。沒幾根兒了，再不回到現實，他得禿光了。

他看了眼李群，後者背靠著牆，鏡片後的那雙眼睛半闔著，或許是困了。彭雁斌說：“要不要來我床上睡會兒？”

李群瞥了眼他的床，搖搖頭。

彭雁斌跟著看了眼自己的床，雖然沒疊被子，但是也亂不到哪裡去吧，嫌棄自己呢麼。

又是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

李群站起身，寫了幾個字遞到彭雁斌眼前，他要去上廁所。

“哦，行，你去吧，上完之後還是來我房間對吧？”

李群直直地看著他，沒有挪動步子。

彭雁斌撓了撓頭皮，“怎……怎麼了？”

李群低下頭，又在紙上寫道“不要出去，注意安全”。

彭雁斌訥訥地點頭：“我不出去，你上完廁所趕緊回來吧。”

李群推開門走出去了。

彭雁斌鬆了口氣。

他估摸著兩分鐘過去了，李群還沒回來。難道去上大號了？

彭雁斌抖了抖腿，感覺坐不住，站起身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怎麼還不回來呢？好像都要過去十分鐘了。

彭雁斌走到窗前，輕輕推開窗。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

幾秒後，房間門被敲響。彭雁斌趕緊過去開門，門後站的卻是趙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