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顫巍巍,費了全身的力氣站起來,廚房的木門敞著,可是為什麼就怎麼走也走不到呢。彭雁斌拿了一根木棍杵在地上,走到哪裡,手裡的木棍就劃到哪裡,希望其他人回來的時候瞧見地上的劃痕,能跟著來找他。
趙姐清脆的笑聲回蕩在他耳畔。他心想,隻要能安全活過今天晚上,以後莫歧那些人叫他乾什麼他都乾,甚至是上山收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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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浮現一抹白,陳馳攤開雙手,無奈地對身後兩位高中生說道:“今天晚上我們一共去了七戶人家,五戶家裡的男人都死了,另外兩戶,男人也基本半死不活,沒有找到楊若雨。”
馮初說:“那綁起來的人不需要給他們先鬆開嗎?”
陳馳搖搖頭:“鬆綁了,楊若雨被轉移你都不知道。”
馮初擰著眉:“要是被綁著出了事兒怎麼辦?”
“放心,綁一天不會怎麼樣的。等回去了,有楊若雨的消息了,我們自然會來給他們鬆綁。”
馮初這才鬆開眉宇。
陳馳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口說道:“心善,挺好。”
李江白在一旁,驀然開口:“祠堂裡的那個女人知道很多。”
“嗯,”陳馳點點頭,苦惱道,“可惜從她那裡套不出話。”
李江白說:“可以套出話,我去。”
馮初瞪大眼睛,說道:“江白,你在說什麼呀!楊若雨才失蹤,你就去祠堂那裡,要是有危險怎麼辦!”
“我可以從她那得到信息。”李江白神色不變。
“你怎麼得到啊?莫歧哥和陳馳哥都不行,你怎麼就行啊?!”
陳馳說:“誒誒,先彆吵吵,江白,你有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李江白沒有理會馮初的怒意,回答了陳馳的問題:“那個女人叫我待在祠堂裡。”
“隻是這樣?”陳馳認真地問道,“你待在祠堂,能確保她一定會把我們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嗎?”
“我能判斷彆人的善意是真是假。”李江白說道。
“江白,你不要再說了!陳馳哥,你勸勸江白,這事兒很危險,不能她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的!”馮初著急地說道。
陳馳捏了捏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靜,說道:“先看看吧,看其他人有沒有楊若雨的消息。”
李江白沒再說什麼。
馮初知道這種辦法能被李江白說出口,肯定是心裡有決定了,而她做好的決定,誰也不能改變。
陳馳走到前麵去,不理會餘下兩人之間氛圍的僵持,或許隻是單方麵的僵持。
他走的是去趙姐家的方向,遠遠的就看見一個身材瘦削的人站在院門口,倚著門框。
走近了才看清,那人是李群。
陳馳小跑過去,說道:“天還沒有完全亮呢,你就不睡了啊?”
李群神色疲憊,他抬了一下眼鏡框,手剛比了幾個動作,又想起了什麼,從褲兜裡掏出紙筆,寫道“彭雁斌不見了”。
“他也不見了?!”陳馳一愣,趕緊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馮初和李江白終於走到這兒,看見李群本子上的字,馮初臉上的神情和陳馳剛才一樣的驚詫。
李群寫道“我去上了個廁所,再回來時,人就不見了,大概三四個小時之前”。
“你去上大號小號?”陳馳問。
李群寫“小號,就去了兩三分鐘不到”。
“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陳馳問。
李群搖頭。
“……真是奇了怪了,以他的膽子,他能去哪。”陳馳困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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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七推開房門的時候,看見了一個男人,蜷縮在房間的一角,身上裹著被子。
“呃,這家應該也不用再繼續搜吧?”喬彥說道,“好幾家都是這樣,男人要麼死了,要麼瘋了,要麼乾脆和植物人一樣躺著不醒。”
每一家都臭氣熏天,這些男人似乎沒人伺候,排泄物遍地都是,要麼有個尿桶放在房間裡,讓這些男人方便。
“連樓都不敢下?”張七沉吟,“吃喝拉撒全在樓上,究竟在怕什麼?怕那些女嬰的報複?”
那個瘋癲的男人捕捉到“女嬰”二字,渾身一顫,用被子蒙住頭,嘴裡不斷神經兮兮地念叨,具體念叨什麼,沒人聽得出來。
張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說道:“走吧。”
喬彥跟在後麵,說道:“天亮了……”
“繼續找。”張七說道。
“哦,好哦。”喬彥點點頭,沒忍住打了一個哈欠。
“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張七沒回頭,說道。
喬彥趕緊說:“不累,繼續找吧。”
然而,還沒到下一家,他們就看見莫歧和薑楊迎麵走來。
沒有楊若雨。
喬彥看著張七這一晚上都果斷利落的人一下子就紅了眼眶。他有些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
薑楊趕緊走過來,雙手環住了張七的肩膀,張七吸了吸鼻子,說道:“薑姐,我沒事兒,村裡的男人都被我們找到了,小雨她暫時應該沒有太大的危險。”
就算還有沒找到的,或者村民隱瞞的,按照當下的狀況,也暫時可以去猜測,楊若雨的危險還沒有那麼大。
“嗯,小雨肯定沒事兒。”薑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