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
莫歧說道:“不喜歡吃酸的。”
他吃過的所有青皮的橘子都很酸,酸得燒胃。
“不酸。”陳馳說,“我吃酸的眼睛就睜不開,你看我現在沒表情,就證明這橘子真不酸。”
莫歧確實有點兒渴了,見陳馳這麼說,將信將疑地開始剝橘子皮,送了一瓣進嘴裡。
陳馳笑了,他看著莫歧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心想如果手機還有電該多好,給莫歧拍下來,他還沒見過莫歧這種表情呢。
莫歧不敢多嚼,硬生生吞了下去,他看見陳馳還沒來得及掩蓋的笑意,頓時無語。
“彆再騙我吃酸的了。”莫歧說道。
陳馳乖乖點頭:“那你吃餃子蘸醋嗎?”
“不蘸。”都說了不喜歡吃酸的了。莫歧瞥了對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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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楊若雨的時候,曉琴說會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們。”莫歧說道,“昨天對你們卻又是不願多說的樣子,如果是不怕死也就都不說了,應該是還忌憚我們真的不管不顧就直接動手。”
“是,另一方麵又沒有像她之前承諾的那樣坦誠,”陳馳把莫歧手裡的橘子也吃完了,然後拍了拍橘子味兒的手,“要麼是在等一個時間差,在這個時間差裡我們會因為顧慮信息不夠而不對她們動手,同時,我們這些人又有可能不斷被當做替死鬼;要麼,在明知拖下去我們的耐心會不斷減少的情況下,依舊有所隱瞞,是因為她們在布彆的局,就像楊若雨之前的遭遇一樣,這個局可以搶在那個時間差之前把村裡人的目的達成,或者更有本事,還能把我們都搞定。”
儘管他們還能猜想村裡人背地裡有彆的手段,可他們還是無法搶先動手。他們處在信息差的劣勢,就無法不被動。所謂的和村裡人魚死網破,那都是得等到絕望才能采取的辦法。
莫歧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對張遠,還是需要提防。”
陳馳不置可否。
裡麵再次傳來咳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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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江白坐在女人身邊,手裡拿了一塊米粿,又冷又硬的米粿,不知道放了多久,她第一口都沒咬下來。
女人不知道李江白為什麼要吃供案上的米粿,但她也沒問。
李江白咳嗽了兩聲,女人拍了拍她的背,說道:“一直咳,病了嗎?”
李江白將咬了一小口的米粿放下,說道:“咳給他們聽的。”
女人把李江白手裡的米粿接了過去,放在自己的碗裡,“你不要吃這個。”
“你為什麼要一直住在這裡?”
女人指著自己的肚子,輕聲說道:“因為懷了。”
李江白問道:“懷了孩子就要住在祠堂?為什麼?”
女人揚起唇角,她看向一排排數不清的靜默的牌位,說道:“求個平安,你回頭瞧瞧,那些都是劉家的列祖列宗。”
“都是男的。”李江白沒回頭,自顧自說道。
“這樣呀,”女人伸手刮了一下李江白的鼻尖,“受這些祖宗的保佑,他們就不敢進來了,都是男的,陽氣重,知道了嗎?”
“村裡人讓你住進來的?”李江白沒有眨眼,也沒有因為女人的動作後退。
女人將李江白拉著離自己更近了些,“彆走了,他們都不是好人,你就在這裡,陪著我吧。”
“你信嗎?”李江白看著女人,神色淡淡,“你要是真的信住在這裡能夠保護你和孩子的平安,就不會吃供品。”
女人也看著她,神色動容,猶如看到了她一直想要看到的事物。
李江白繼續說:“我可以在這裡陪你,你告訴我,在這裡和在外麵,有什麼不一樣?如果我沒有懷孕,村裡人能一直容忍我在這裡嗎?”
祠堂一直不讓女人進來,眼前的女人能住在這裡,是依托肚子裡的孩子,當下孩子對於村人來說是他們的救命稻草,如果沒有孩子,除了上供品之外,女人依舊是不會踏入這座祠堂的。
李江白並不打算聽見女人的回答,有些問題本身就是答案。她繼續說道:“你懷了幾個月?”
“好久了。”女人突然神秘地說道,“我肚子裡的是個女娃兒。”
“為什麼?”
“就是女娃兒。”女人篤定。
剛說完,女人又難過起來:“可是好久了,她說她很難受,她出不來。”
“誰?”
“我的女兒。”女人指著自己的肚子,難過地說道。
這涉及到了李江白暫時無法理解的範疇,她甚至不明白應該從何發問。於是片刻之後,她回到了早已擬好的問題:“陽氣、陰氣,是什麼?怎麼判斷的?”
女人還在疼惜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李江白隻好重複了一遍問題。她第二遍剛問完,女人就抬起頭:“越是怕,陰氣就越重……陰氣重,就能看到我的女兒了。”
“你想不想看看我的女兒?”女人再次激動起來,她抓著李江白的手,“她和你一樣大了,現在在我的肚子裡,她出不來,她哭著告訴我,她喘不過氣來,你想不想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