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都不用問，他知道莫歧肯定想下去。

“我先往裡喊，看馮初會不會應。”陳馳想起什麼，抬手止住莫歧的動作。

他弓著背往裡喊了好幾聲，能感覺到洞不是很深，沒有回聲，他的聲音也不會被距離吞沒。

看陳馳差不多了，莫歧卻沒有往洞裡跳。

他轉頭一把扯過張遠，直接道：“下去。”

“……”張遠此刻終於露出了沒有經過偽裝的表情——驚詫和嫌惡交織在一起，又顯得十分孤立無援。

“我沒說我要下去，你總不能逼我吧！”

莫歧看著他：“選一個，你自己下去，或者我幫你下去。”

張遠同樣回視著莫歧，不過很快敗下陣來，他咬咬牙，冷聲道：“我自己下去！”

說完，他看著腳下漆黑的洞口，沒忍住忐忑，但不等他繼續猶豫，人就被莫歧推了下去。

“操！”張遠摔到腰了，不禁怒罵一聲。

“看看馮初在不在裡麵。”莫歧站在洞口邊緣使喚道。

張遠沒再製造出動靜。

沒一會兒，莫歧等得不耐煩了，“張遠？”

“……拉我，快拉我上去！”

陳馳挑起眉：“情況不太好哦？”

“馮初在下麵嗎？”莫歧問。

“在……”張遠發出了細微的聲音。

莫歧得到肯定答複，轉頭對陳馳說：“我下去看看，你在上麵守著。”

陳馳應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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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歧利落地跳進洞口。不深，裡麵大概有兩米左右的高度，剛進去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莫歧慢慢張開雙臂，很快就受到了阻擋。這裡很窄，寬度隻夠莫歧一隻胳膊長，這隻胳膊還不能完全伸直。

張遠聽到了莫歧跳進來的聲音，趕緊喊道：“我在這裡！”

莫歧順著聲音的方向沒走幾步，眼前的漆黑終於被抹開。

走出剛才狹窄的通道，莫歧來到了和廚房差不多大小的空間裡，頭頂正中央有個天窗，用幾根木棍交疊著架在椽上，木棍上堆了些雜草，正是這堆草木之間漏下了密密匝匝的光，與星星點點的灰塵糾纏起舞。

莫歧根本沒有預料到會看見這麼多人。

活著的就他、張遠和馮初三個。

其他的，或坐或躺，都是空蕩蕩套著破舊衣服的骨架。

馮初肩上也坐著一副骨架，看大小是個小孩兒，雙手抱著馮初的頭，腦袋架在馮初的腦袋上。

張遠站得離黑漆漆的通道不遠，他嘴唇顫抖：“你……你看到了嗎？馮初好像在看我……”

莫歧眯了眯眼，不算敞亮的環境讓他視力受限。

“馮初？”他喚了一聲。

張遠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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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哥。”馮初轉過目光，朝莫歧看過來。

“你沒事嗎？”莫歧打量著他。

馮初頓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我是不是被手印影響了？”

“你對自己怎麼出現在這兒的，還有印象嗎？”莫歧沒有靠近馮初，他就站在通道口，隨時可以匿進黑暗中。

馮初現在才被莫歧的話喚起了神智，他打了個哆嗦，感受到肩膀和頭上瘮人的觸感，立刻喊道：“這……我肩膀是什麼？！”

不等其他人回答，他的餘光便替他發現了肩膀兩邊垂下的腿骨。

“啊——”馮初驚慌地大叫。

把外麵的陳馳也驚到了，他趕緊朝洞口喊道：“你們沒事兒吧？”

“沒事。”莫歧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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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初腦袋上的骨頭被他驚慌失措地扯了下來。如果莫歧沒有看錯，甚至扯得七零八散了。

張遠試探：“馮初，你能不能說出我是誰？”

馮初一邊平複呼吸一邊看向張遠，愣了愣：“你剛才也在這裡嗎？”

“……”張遠癟嘴。

“你是張遠。”

“你和誰一起爬雲隱山的？”

“江白。”馮初說，“我真的是馮初——我之前可能是被手印影響了，但是我絕對沒事兒！”

他也不敢再繼續一個人站在正中央的位置，頭頂上就是天窗，他沒有猶豫，選擇朝莫歧走去。

莫歧看不出馮初的不對勁兒，或許馮初真的沒什麼問題。就像他自己說的，之前隻是被手印影響了，而不是和彭雁斌一樣，完完全全被鬼上身。

不過沒等馮初朝他走來，莫歧就往天窗下走去。

“莫哥？”

莫歧沒有理會馮初的疑惑，他借著小小的光亮打量地上躺著的兩具完整的骨架。麻布衣服套在骨架上，沒有了□□的支撐，衣服都顯得沉重。骨架一大一小，小的那具很明顯穿著女童的衣式，頭骨旁還有纏繞著長發的布條。另一具骨架不出意外的話，也是一位女性。

他們死在這個地方，是為了躲過村裡人嗎？

祠堂裡女人的孩子八歲了都被村裡人用石塊壓在了除晦窯裡，那眼前的幾具白骨就是無聲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