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大家似有預料，沒有按照往常的時間回到房間，而是齊聚堂前，等到誰來打破緊繃的平靜。

莫歧說出自己的想法，環視一圈，張七頷首：“我同意上山，不能再耗下去了，上山之前咱們把村裡人綁來，到時候帶著他們一起上山，像莫歧說的，死也得拉上這幫人墊背。”

楊若雨摳著手指，垂頭輕輕說道：“我也同意。”

薑楊一直給自己做思想準備，到現在果然有一種石頭落地的感覺，她說道：“我跟你們一起上山。”

喬彥在和李群解釋當下的情況，李群明白過來後，點了點頭。

“你上山嗎？”喬彥以防對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比劃著再問了一遍。

李群看著他說話的唇形，再次點頭。

與此同時，李江白清冷的聲音傳到了大家的耳中：“我上山。”

張遠頓時瞥了馮初一眼，咳了一聲，沒說話。

“你呢？”莫歧稍微偏過身體，朝離自己最近的陳馳問道。

陳馳大高個兒的身板蜷在小板凳上，顯得有些滑稽：“上啊，你去哪我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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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除了張遠，大家都決定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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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時間正好，大家行動起來吧。”莫歧沒有廢話，第一個站起身。

“分組行動？”馮初說道。

“嗯。”

“我和李江白一起。”

馮初說完，緊接著看向了李江白。後者沒有回以目光，一如往常。馮初便鬆了一口氣。

薑楊說：“我和你們倆一起吧。”

“小喬，”陳馳拍了一下喬彥的肩膀，“正好，你和張七她們一起，我就和莫歧一起，可以嗎？”

喬彥點點頭，走到楊若雨身旁。

莫歧看向落單的李群，還未思考出怎樣安排，就見對方主動過來，手上攥著紙筆，寫道“如果你們在安排接下來的行動，就不必顧慮我了，我留在這裡守著。”

莫歧下意識覺得不妥，他今晚必須把張遠帶上，可一旦帶上張遠，就證明李群在趙慧家要落單，落單就潛藏著發生危險的可能性。

他不自覺地皺眉時，李群似乎看明白了他的思忖，又寫道“你不需要顧及所有人的周全，就算我遇上危險，也不會影響你們出去的可能性，帶上我，我礙手礙腳，反而對你們不利。你們考慮自己就足夠了。”

李群寫的這些在莫歧的意料之外。可轉而一想，或許是自己對李群的了解本就不多，也就沒什麼好驚訝的了。

雖然莫歧的眉宇依舊解不開，但是他點了點頭，沒有對李群多說什麼。

接著，他叫上張遠：“跟上。”

張遠納悶：“我說了不上山，你把我叫上乾什麼？”

“防止你搗亂。”陳馳見莫歧無甚耐心同張遠說話，便好心替對方解釋道。

張遠眼珠不受控製了左右轉了幾次，明顯有些焦躁。正好此時，馮初朝他投了一個眼神。

接著，他看見馮初朝著後院走去。

他按捺不住，轉身就要跟上馮初的步伐。但不防衣領陡然被莫歧拽住，後者對上他永遠是冷冰冰的語調：“彆磨蹭了。”

“我要去上個廁所！”張遠急道。

陳馳也生出些不耐，皺眉問道：“大的小的？”

“大的！”

“嘖，不能憋著？”

張遠乾脆彎下腰，痛苦地說道：“不行啊，一點都憋不住了！”

陳馳揮揮手：“快去。”

“那你們還等我麼？”張遠跑之前還不忘問道。

莫歧看向他：“等。”

張遠咬咬牙：“好吧，人有三急，我先去蹲會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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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若雨緊緊攬著張七的手，小聲道：“七七，我……我有點兒想家了。”

張七摸了摸楊若雨的發頂：“說不定我們能出去呢？”

“能出去當然好，但是我總是拖後腿的那個。”

“不要胡思亂想了。”張七歎了口氣。

“誒，喬彥怎麼沒跟上來？”楊若雨反過頭，見喬彥獨自站在院子中央，有些奇怪，她喚了一聲：“喬彥——”

聽見喊聲，喬彥打了個冷顫，這才像是回了魂。

“你怎麼了？”等喬彥走到自己身旁，楊若雨側目問道。

“沒事，走吧。”

說罷，喬彥低頭看路，沒再吭聲。

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希望把雞皮疙瘩搓下去。

彆人都沒有看到，就他看到了，難道他的陰氣已經重到這種程度了？！

馮初在去後院的時候，向莫歧那邊看了一眼，莫歧那個方向站了四個人，喬彥不知道他看的是誰。馮初再收回目光的時候，就對李江白和薑楊說了些什麼，朝著後院走去了。喬彥忽然有一種森冷的感覺自尾椎骨爬上來，導致他不受控製地盯著馮初的身影。

果然，像是印證了他的感覺，就在馮初經過去後院的轉角時。喬彥雙眼猛地瞪大——

馮初走路身形前所未有的板正，這就算了，他的肩膀上竟然還坐著一個穿麻布衣服的小女孩兒！女童看上去不過兩三歲的年紀，頭上紮了兩個羊角辮，都用紅色布條纏束著，她雀躍地搖晃著腦袋，像是高興極了。就在女童整個身形要隱入後院的瞬間，她轉過臉來，粲然一笑，雙目直直與喬彥對上，喬彥整個人都定在原地，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

縱然深夜月光不甚清晰，但足以讓喬彥看清那張歡欣的笑臉上一片青灰，毫無血色，額角下的血管像是要顯形般惹眼。女童肉乎乎的雙手緊緊捂著馮初的眼睛。

再一瞬，馮初的身影就徹底隱入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