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果很好,剩下幾個不願意站起來的都一骨碌爬了起來。
人多或許真的能夠產生漏網之魚,可要是背著簍子,漏了誰也不會漏她。
等這些婦人都不情不願地站起身,莫歧又撿回了簍子,笑了一下,說道:“那我來挑五個人好了。”
“……”
莫歧沒有再廢話,另外幾人也拎起簍子,隨便挑了個婦人再將簍子掛在對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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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山路的過程中,除劉家村的婦人們,沒有任何人感到異常。喬彥更是有心說閒話:“咱們出去之後加一下聯係方式吧?一起經曆過這些算是相當有緣分了!”
楊若雨笑了:“好呀,到時候常聯係,我給你們寄我家鄉的特產。”
薑楊臉上是欣慰的笑容,儘管心裡還沒有底,可是其他人的暢想讓她不禁覺得過不久能夠與女兒重聚。
陳馳用手碰了碰莫歧,說:“你呢,出去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回學校,我缺了很多課,平時分都要扣沒了。”莫歧冷靜地說道。
陳馳笑了,“平時分什麼的可以放在後麵想。咱們無緣無故消失了這麼多天,家裡人和學校肯定都報警了,回去之後,你的家人、學校會鬆一口氣。等你編一個好點兒的理由,平時分肯定不會扣。”
莫歧不置可否。
一大片的墳地闖入視野,天空依舊晴朗,縷縷陽光穿過樹葉枝椏,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婦人們的表情明顯痛苦起來,好幾個已然跪在地上,渾身汗濕。沒有任何漏網之魚,所有人都承受著本該承受的代價。
曉琴和趙慧更是從上山的那一刻起,就痛苦得直不起腰,仿佛背了千斤的擔子,一寸一寸壓著她們。
莫歧拽住身邊的婦人,逼著她們繼續往前走去。顯然,這些婦人無一不曾來過除晦窯,眼下不需要他們帶路,婦人們不再妄圖掙紮,一步一步艱難地向除晦窯走去。
陳馳正意外她們突如其來的配合,莫歧對他說道:“還記得我們之前被除晦窯影響的時候嗎?”
“記得,怎麼?”
“聽到哭聲後會被影響心智,越是靠近除晦窯影響就越大。”莫歧斜著穿過墳與墳之間狹窄的小路,“不是她們在主動配合,而是被除晦窯影響了,不自覺地走去除晦窯。”
陳馳明白過來。
嬰兒的哭啼聲裡裹著森森怨念,一旦被影響,就會不自控地聽見各式各樣的聲音,或是哭,或是笑,捂住耳朵也沒用。聲音來自四麵八方,又似乎由內而外。每一種聲音裡都飽含將來人留在除晦窯的強烈執念。
繞過一片樹林,除晦窯出現在眼前。
先前被單獨帶上來的婦人依舊跪在除晦窯正前方,頭垂得很低,人也沒有動靜。從背後看過去如同睡著了。
“不會吧?就死了?”陳馳困惑。
莫歧說:“先把她們的繩子鬆開吧。”
很快,綁縛在婦人身上的繩子被一一解開,她們立刻就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嘴裡不停小聲念叨。跪的方向很統一,正對著“除晦窯”三個大字。
忽然,跪在最前麵的女人站起身,低垂著頭,步伐僵硬地朝除晦窯走去。她翻過除晦窯的石沿,走到最中心的位置,像是完成任務般,蹲下身,把石頭搬起來放在一旁。那麼重的石頭,讓兩個成年男性一起也未必能搬起來,可她卻一趟一趟機械地搬著,直到中間的深度夠埋沒她的身形,她才跳了進去。
目睹全過程的莫歧等人,一時都忘了言語。
張七想起和莫歧來除晦窯想要找到彭雁斌的屍體那次,不過幾分鐘便看見了彭雁斌的手腕……真沒想到除晦窯那麼深,婦人直直跳進去,從外麵看一點兒都看不見。
“報應。”張七冷哼一聲。
喬彥退到最後,他看這場麵非常不適,出去之後大概率需要看心理醫生。
李群回頭看了他一會兒,確定喬彥沒事兒後又轉過頭去。
將近二十個婦人,就這樣一個接一個走進除晦窯,自己把自己埋在了除晦窯裡麵。
最後一個人進去後,旁邊的大石塊仿若有生命一般,緊緊地把她們壓住。石塊之間碰撞的聲音混雜著石塊撞擊人骨的悶響,她們就這樣不見了,詭異又平靜,再也不會出現在除晦窯之外的地方。
這是村裡人自己造的除晦窯,最後是他們所有人的葬身之地。
李群把拖著的紅色被單扔了進去,一個個木製牌位在空中散落出來,掉在除晦窯的各個角落。
喬彥掏出褲兜裡的打火機:“果然能用上。”
雖然心裡還在想著“放火燒山牢底坐穿”,不過轉而想到曾經無數被燒死的女嬰,他便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錯。
他還未走上前去,除晦窯憑空產生了火苗,不消一會兒,火勢見長,除晦窯裡金黃色的火焰跳動,他們已經看不清裡麵的景象了。
薑楊喃喃道:“這樣就算結束了麼……”
過往的痛苦無論如何都彌補不完,而他們這些過客需要做到什麼程度呢?
他們今天的做法,起碼讓劉家村再也不會有丟棄女嬰的人出現了。後麵如果還有人來這個世界,應該不會再了解到劉家村的醃臢過往,也不需要再用不堪的辦法達到出去的目的。想要出去,會不會簡單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