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束陽光穿過雲罅，正值晌午時分，靜謐無風，樹葉叢林夾雜鳥啼蟲鳴。

沒有烏雲將太陽遮蓋，對於大家來說，這無疑是最好的消息。可他們的心仍舊難以放下——

僅僅是這樣，就結束了嗎？

如果這樣就算成功了，就說明在此之前，從未有人成功將劉家村所有人帶上山。而他們誤打誤撞，得到了出去的機會。

祠堂裡那人說女兒被壓在除晦窯裡，要怎麼做才算是幫她與女兒相見了呢。

又或許這本就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莫歧遙遙盯著石塊上“除晦窯”三個大字，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除晦窯，今天才算得上是除了真正的晦吧。

三個字橫看豎看，怎麼看怎麼不舒服。莫歧在其餘人困惑的目光中獨自走上前，擼起衣袖，費了些勁兒，把刻字的石塊推進了窯裡。下一刻，更大的火光從裡麵升騰而起，瞬間把石塊給吞噬。

等所有事物再次恢複了靜謐，喬彥恍惚地說道：“算……算是結束了嗎？”

張七看了眼天色，說：“或許算是吧。等我們去了山頂，如果能看見另一側的山路，那就是真正地解脫了。”

楊若雨笑了笑，心跳比之前更為劇烈，這是黎明的曙光到來前的激動。

薑楊抿著唇，雙手合十默默祈禱。

李江白安靜地站在陳馳左側方，神色淡然。

陳馳則咬著唇角，熟悉他的人便會知道這是他焦慮時下意識的動作。莫歧朝他們走回來時，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陳馳，不過他沒有多問。陳馳看見他走來，瞬間自然地換上了笑容。倘若莫歧晚些回頭，陳馳表現出的焦慮就無人知曉。

“去山頂看看吧。”莫歧說道。

一行人壓下悸動的心，加快速度爬到山頂。豔陽高掛，另一側的山路清晰地展現在眼前。

懸著的心放下大半，還有小半……

“那我們回去帶上行李？”喬彥開口道。

他們上山前就把所有的行李收拾妥當，但是經過一係列考量，他們沒有選擇背著行李上山。一則，他們得帶著一眾婦人上山，背上行李不方便；二則，要是方法不可行，沒有行李一身輕，下山逃命也能跑快點；三則，如果方法可行，李江白會下山，但有祠堂裡女人給莫歧的承諾，他們還需等李江白再次上山，或者下山將李江白勸來，總歸是要再下山，不如行李就放山下；四則，雖說他們一直避讖，可心裡總是記得張遠說過的話，下了山之後或許還會到達另一個世界，所以他們帶的行李會很多，有適穿的幾套衣物，有些簡單的吃食，總而言之，行李太多，以防另一個世界太過於貧瘠之需要，很難在帶人上山的同時還背上行李。

眾人點頭同意。

既然都算是結束了，那麼路大概率不會再消失了吧。

“要不要留個人守在這兒？”薑微微有些不放心。

陳馳接話道：“那我守在這裡吧，我的行李不是很多，麻煩莫歧你幫我一起帶上來，謝謝啊。”

莫歧本想在一起下山的路上仔細問問陳馳心裡在焦慮什麼，然而聽得陳馳要留下，他沉默地點了點頭。

陳馳衝他笑了笑，接著轉過身，睨著通往未知儘頭的山路。

“最好還是彆落單，”莫歧說，“薑姐，你也在這兒等著吧。”

薑楊應下：“好，那就麻煩你們把我的行李帶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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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家村，李江白說道：“那我去祠堂了，再見。”

除莫歧之外，其餘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但顯然李江白並不想解釋，她轉過身，手卻被緊緊拉住。

楊若雨驚叫道：“你要做什麼？留在這裡？！”

“嗯。”李江白看了眼被緊緊拽著的手，“不用再勸，我已經決定了。”

莫歧出聲道：“我送你過去。”

李江白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點了一下頭，“好。”

其他人仍舊沒回過神，眼前這一幕讓他們受到了衝擊。

楊若雨將目光轉向莫歧，焦急地想說些什麼，卻收到了對方鎮定的眼神，如同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她隻好把手鬆開，重重吐了一口氣。

張七在她耳側小聲說道：“相信莫歧吧。”

“嗯。”

莫歧心裡還裝著一件事。他先是讓李江白等他一陣，才轉頭對其餘人說道：“雖然我們把劉家村所有人帶上了雲隱山，但剩下最後一個隱患，張遠和馮初還在劉家村，張遠這個人心思不正，未來如果有人下山，我怕他會對那些人做出什麼事。”

喬彥明白過來：“你想我們去找張遠？”

“嗯，找出來之後把他帶走。不能讓他留在這裡，否則劉家村還會接著存在。”莫歧沉聲道。

喬彥神色有些複雜。

“你在想什麼？”莫歧敏銳地問道。

“其實我覺得，張遠可能已經……”喬彥做了個深呼吸，還是把看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