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坐在馮初肩膀上？”莫歧反複琢磨著這句話，終於記起那天，“我們找到馮初的時候，他的肩膀上有一副骨架，符合你說的女童的大小，馮初發現之後就扯了下來。按照你說的，馮初那時候可能就被上身，並且還跟著我們回來了。”

楊若雨說道：“可是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有一道菜離我太遠，我夾菜不方便，馮初還幫我換了一下菜盤的位置，很正常的樣子啊……”

昨晚沒有人懷疑馮初不正常，因為他的言行舉止與往常並無二致。想到這裡，莫歧突然將目光對準喬彥，說道：“你記得上次半夜，彭雁斌敲門的時候，有對你說什麼話麼？”

“好像……不好意思，記不清楚了。”喬彥撓了撓寸頭。

“那他叫出了你的名字麼？”

喬彥忍著不適仔細翻找那段瘮人的回憶：“有的！他一直推門，還一邊喊我的名字，說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類似於我怎麼排擠他的話！”

“所以，”莫歧得出結論，“女嬰上身的時候，會利用被上身的人本身的舉止習慣，甚至能讓被上身的人正常對話。”

“糟了！”楊若雨喊道，“那按你這麼說，馮初昨天回來的時候就已經……”

雖說回憶起和已死之人共處一室有些駭人，但是更主要的是，與他們朝夕相處的一個人，又死在了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

她說完，喬彥就回頭看了一眼李江白。

然而對方依舊神情淡淡，就像是什麼也沒聽見一般。

她不難受嗎？

僅僅是相處了不到二十天的喬彥，在明白馮初已經去世的事實時，都很難抑製住心頭的滯澀和悲哀，那麼馮初的高中同學，馮初嘴裡關係最好的李江白，為什麼看上去不難過呢？

張七說道：“既然這樣，我們就沒有找張遠的必要了。昨晚的馮初已經被上身，張遠跟著他走了，那張遠還活著對可能性幾乎為零。”

.

“之後有什麼打算？”去祠堂的路上，莫歧說道。

李江白卻問了彆的：“你今天早上天不亮出門，是去了祠堂嗎？”

“嗯。”莫歧並不瞞著她。

“我並不是沒有選擇。”李江白掀起眼皮，看了莫歧一眼，又轉過頭，不偏不倚地盯著腳下的路，“為什麼要認為我留在這裡會比離開差呢？”

莫歧說：“如果以後下山的人之中，有另一個張遠呢？你怎麼辦？”

“那也是我選的。”李江白淡淡道，“起碼在他們下山之前，我過的是自由的生活。”

“你在乎的是你有選擇的自由？”

“這是現在的在乎。”

“每時每刻在乎的東西都不一樣麼？”

“偶爾會改變，但是不會後悔。”一陣風吹過，近二十天沒打理而變長的劉海紮了李江白的眼睛，她伸手將頭發掠至耳後，說道，“其實，我隻是想對你說，我在外麵的生活並不如這裡。如果你用你人生定義出的好壞來評判對我的利弊，那麼不用再勸我了。”

“你應該知道，”莫歧勾起嘴角，“山路出現了，不代表我們能回去，更大的可能是，我們會到達另外一個世界。”

李江白停下腳步，她抬起眼眸，定定地看了莫歧好一會兒，才認真說道：“我是為此而來。”

莫歧記下這句話，才終於放下了心：“那就跟著我們離開吧。”

與他們相處了這麼多天，莫歧不再認為十人齊聚雲隱山是個巧合。

儘管真正的原因他還並未想明白，但他相信答案很快就會浮出水麵。

.

劉氏宗祠的大門敞開著，女人站在院子裡，整個人被陽光籠罩。她是笑著的。

聽見兩人的腳步聲，女人溫柔道：“我知道你們成功了。”

莫歧說：“你的承諾。”

女人對李江白招了招手，笑著說：“過來，我女兒跟你一樣大，我帶你見見她。”

莫歧不禁看了看女人的肚子，那裡沒有平時的凸起。他眉眼染上一絲疑惑，不過女人沒叫上他進屋，他隻好在院裡等待。

不到十分鐘，李江白就走了出來。

莫歧往她身後看了一眼，李江白說道：“走吧。”

“嗯。”

李江白說：“她一直都沒有懷孕，你之前看見的，是塞在衣服裡的棉花和布條。”

“你怎麼知道的？”

“剛才進去的時候，我看見了用繩子捆成球的棉花和布條，就是她之前懷孕時肚子的大小。”李江白說，“供案底下有個地洞，很小，今天地洞才被打開，裡麵有骨頭，還有一碗米糖。”

莫歧能猜出骨頭的主人，卻不明白後者，“米糖？”

“她女兒被村裡人騙出去的時候，她在廚房裡給她女兒做米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