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冉愣了一下,隨即很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十分歉意,敬謝不敏。”
陸小鳳道卻敲著壇子唱起歌來,“浮生長恨歡娛少,肯愛千金輕一笑!”
陸小鳳的嗓子算不得好,況且又唱來唱去總是這麼兩句,哪怕是個神仙聽了也會煩的……偏偏蘇冉這人性子極好,耐性更是神仙都比不過。
青年微微笑著坐在那裡聽著陸小鳳扯著嗓子唱,甚至還為他添了幾杯茶潤潤喉嚨,自己微闔著眼睛仿佛在聽著什麼仙樂一樣。
雖然陸小鳳的歌唱的算不上好,但是嗓門卻不小。
於是有一個人站在了陸小鳳的身後。
西門吹雪。
蘇冉衝著西門吹雪笑道:“西門城主昨夜休息可好?”
西門吹雪淡淡點了點頭,然後轉臉看向陸小鳳。
陸小鳳也看著西門吹雪。
劍客的眼睛漆黑卻明亮,看著陸小鳳慢慢說道:“很難聽。”
陸小鳳卻不理他,繼續唱著那兩句,“浮生長恨歡娛少,肯愛千金輕一笑!”
蘇冉微垂下眼簾,歎了口氣道:“好好好……我說就是了。”
蘇冉這句話說出口陸小鳳立刻便住了嘴,並狠狠灌了一口茶水,笑著看著蘇冉。
蘇冉哂然一笑,並未再推諉什麼,淡淡地開了口。
“林家當年的當家是林武溪……江湖人稱百忍成金林武溪,乃是個義薄雲天、樂善好施、厚德流光、萬家生佛的人物。”
“這個人是我的義父。”
蘇冉神色平靜淡淡道來,語氣中卻莫名地帶著譏諷地味道。
陸小鳳道:“林武溪我並未認識,不過在江湖中的名聲卻是極好的。”
蘇冉輕笑,柔聲說道:“一個人越是十全十美,那麼他不是聖人,便是個十足的小人。”
“我七歲家中逢變故,孤身流落街頭,那日適逢林家廣宴賓客,眾人矚目之下將我撿了回去,向眾位英雄宣布從此我就是林家的第6子。”
陸小鳳道:“聽聞林武溪隻有一親生獨子,名叫林霄。”
蘇冉微微笑道:“是,我曾喚了林霄八年的大哥。”
陸小鳳道:“林霄當年卻是以一手刀法聞名的,但是林武溪卻是使一雙錘的。”
蘇冉笑道,“刀名裂帛,刀法名為玄燭。”
陸小鳳疑道:“這刀法我卻是聽過的……似乎早年間蜀中大俠巫乾的成名刀法。”
蘇冉低低笑了,卻笑得陸小鳳有些莫名。
青年抬起頭坦然看著陸小鳳和西門吹雪。
“今日我所言再無二人所知,也全無佐證,置於信與不信……儘隨你們。”
蘇冉此言落下,唇角一挑,眉眼間卻儘是冷然。
“你可知道林家家眷共54口?”
“是。”
“你可知道林孟嘗是年年施粥逢災放糧?”
“是。”
“你可知道林武溪出手闊綽大方,視錢財如糞土?”
“是。”
蘇冉柔聲逐字逐句地問道:“那麼……你可知這樣一個林大善人是用多少金銀堆起來的?”
陸小鳳沉了臉色,道:“想來是便宜不了。”
蘇冉一笑,“江南花家富甲天下,地闊一方;但是林家直到林武溪這一輩為止恐怕也沒攢下兩吊錢。”
陸小鳳歎道:“這銀子該不會是從地裡挖出來的?”
蘇冉道:“自然是不會那般容易……這銀子卻是林大善人帶著他手下的‘門客’若乾天南地北搶來的……說起來,卻著實辛苦的緊。”
陸小鳳盯著蘇冉。
青年人笑盈盈看著他的眼睛,輕聲細語繼續說道:“若僅僅如此便也就罷了……林善人還有個好習慣,去人家裡搶了東西殺了人,卻偏偏留下一個那戶人家的小孩子,第二天洗淨身上血跡上得門來,將人家的那個孩子收養回自己家……除卻我這麼一個意外,他卻已經攢下四個這樣的孩子了。”
蘇冉頓了頓,迎著陸小鳳的視線一笑,“你說是不是有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