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大男人昨天喝酒喝到淩晨,倒是蘇糖放了鞭炮吃了餃子在守歲的時候就歪著睡著了,一大早精神頭兒足足的把三個伏案而眠的男人攪和起來。
蘇冉的酒量許是三人中最好的,喝得也是最多,第二天早上醒來隻覺得頭痛得厲害,揉了揉太陽穴,抬袖間隻覺得一身酒臭味。
青年素來喜潔,不自在的皺了皺眉,起身去井裡挑了幾桶水,往爐灶裡添了柴,燒起開水準備沐浴。
火已經架起來,屋子也漸漸暖了,蘇冉抬眼看去,阿洛已經起身,司空摘星卻還伏在桌子上。
心下奇怪,伸手推了推。
司空摘星趴在桌子上的身子像一條蛇似的扭了扭躲過了蘇冉的手。
蘇冉笑道:“既然醒了就莫再裝睡了。”
司空摘星的聲音在手臂裡蒙著,悶呼呼的,“這麼趴著舒服得很……”
蘇冉挑挑眉,看向司空摘星,他身邊桌上一壇酒倒在桌麵上,酒撒了滿桌。
蘇冉眨了眨眼略一沉思,眼睛忽地一亮。
彎下腰去在司空摘星耳邊低聲道:“可是你那麵具掉了?”
司空摘星嘀咕著罵一句,然後低聲問道:“你個猴精,怎的什麼都知道?”
蘇冉笑眯眯坐在他身邊,“普通易容的材料大多欲水即溶……即便是上好的材質卻也沒有能扛過酒的,這酒撒了,怕是你臉上粘麵具的膠已經溶了吧……”
司空摘星沒說話。
蘇冉知他懊惱,站起身笑道:“你還能是個美人怎的?你隻管再貼上就是,我去燒水。”
說完轉身離去。
司空摘星小心翼翼抬起頭,餘光掃過去果然看見蘇冉已轉過身去,背對著他,正淘米洗菜,便從懷中掏出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開始擺弄。
忽然眼前一道光晃了眼,司空摘星一挑眉,手一抹,低著頭已經將麵具覆在了臉上。
猛一扭身,出手如電,一把奪過了蘇冉掌中的小鏡子。
青年被抓了個現行,卻也沒什麼尷尬。
聳聳肩,笑道:“這般小氣……我都還沒找準方向……”
司空摘星暗暗磨牙,翻手出掌,蘇冉抬手便接了下來,轉眼間兩人已經過了三十幾招,阿洛從門外踱步進來,兩手都拿著紅紙,嘴裡還叼著隻毛筆,進了屋從牙縫裡哼唧出幾聲:“早晨起來就練功麼,真勤快啊……”
兩人這才住了手,蘇冉活動活動手腳,舉手發誓道:“我可當真沒看見。”
司空摘星正了正鼻子,正色道:“你看見了我也不怕,這層麵具下麵還有下一層的。”
蘇冉眨眨眼,“冬天便罷了,夏天可有生痱子?”
司空摘星道:“不會,麵具冬暖夏涼透氣舒爽,舒服得很。”
蘇冉用後腦勺想都知他說的是假的,恰好這時水滾了,便抬了水,進裡屋,順手拖過小糖,小孩兒昨個兒晚上放炮玩雪滾了一頭一臉的灰,被他爹按在水裡好好地洗了一通。
樓下阿洛正叼個筆杆看著桌上的紅紙發愣。
他本不是中原人士,雖說也通文識墨,但是要說做對子寫對聯……他那些手字還是拿不出手的。
蘇冉梳洗了下來,便被他一把拉過去,把大提鬥給塞到了手裡,“來來來,兄弟你肚子裡的墨水沒就飯吃了吧?”
蘇冉挑眉,“寫對子?”
阿洛點頭。
蘇冉笑了笑,執筆一揮而就。
“和順一門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萬象更新!”阿洛一個字一個字念下來,撇撇嘴,“這對子怎麼這麼眼熟,怕是這條街上能找到四五個重樣的。”
蘇冉一笑,眉眼融融笑開,輕歎一聲:“便是如此簡單隻怕你我都是難求的……”
阿洛心有所感,也微微黯然,拍了拍蘇冉的肩膀,推他到了桌邊,“不提那些,福字還沒寫呢!”
蘇冉笑笑,不再說提筆寫下鬥大一個福字。
撇如匕首,捺如切刀,銀鉤鐵劃,殺氣凜然。
阿洛歪頭看著忍不住問道:“你整日裡都在尋思些什麼……好生生一個福字到讓你寫的好像要跳出來掐死人似的。”
蘇冉苦笑一下,另拿了張紙,添飽了墨,定了定心神,重新寫來。
這一次的福字顏體端方,飽滿圓厚,阿洛左右看了看這兩張字,伸手扯了那張殺氣騰騰的福字,“倒是先前那張還順眼些……殺氣還在明麵上,你這張卻都藏在底下了。”
蘇冉一撇嘴,苦笑一下,“得了,我以後怕是寫不得字了。”
最後卻是蘇糖兩手抱了大號的毛筆,歪歪扭扭寫了幾張福字,筆體未成,下筆無力,但是看起來卻是童趣盎然喜氣盈盈,司空摘星拍拍蘇糖的腦袋,“好小子……估計你是沒什麼書法家的天分了。”
初一在東嶽廟有例行的廟會。
蘇冉抱著蘇糖,和司空摘星一起走在東嶽廟前的路上,路邊有些小攤販擺攤賣些小東西,東嶽廟香火正勝,護符驅邪的小玩意也賣得紅火。
蘇糖左右看著,小腦袋轉的撥浪鼓似的。
廟前有人耍猴戲,小糖扯了扯蘇冉的衣袖,抬頭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