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冉笑了笑,放他自己跑過去看。
司空摘星詫異,“人這麼多你倒是放心?”
蘇冉一笑,一指人群之中,一個男子緋色衣袍,玉帶綸巾,藏頭藏腦地躲在人群中,可惜卻是反而更顯了眼。
“阿洛在身後跟著呢。”
司空摘星哈哈大笑。
東嶽廟的主殿裡供奉的自然是東嶽大帝。
蘇冉上前給東嶽大帝上了一炷香,轉道穿過主殿便是東華殿,裡麵供奉的是東華帝君。
司空摘星竟然恭恭敬敬上錢給東華帝君上了柱香,蘇冉有些驚奇,定睛看著他。
司空摘星嘿嘿一笑,“東方朔是賊祖宗,東華帝君卻是東方朔的師傅,於情於理我給他上柱香也是應當。”
蘇冉哂然,自己轉身繞進了文昌帝君的正殿敬香許願。
“你小子還要考狀元不成?”
蘇冉但笑不語。
司空摘星無趣的撇撇嘴。
兩人從殿裡出來,蘇冉目光掃過卻看到一個老頭兒。
穿著身洗得泛白的灰布衣裳,又瘦又小,看起來卻像一枚風乾了的棗核。
蘇冉隻淡淡瞥了一眼,不著痕跡挪了目光,從袖中取出幾兩碎銀子,院裡角落有處掛攤,算卦的山羊胡子捂著棉襖瑟縮在牆角。
蘇冉走過去,手中的碎銀子放在桌上,低聲道:“算一卦。”
山羊胡子眼睛一亮,眼疾手快先把銀子收了,然後才賠笑著點頭問道:“這位小爺,要算什麼?”
算卦的偷眼細細打量他,看蘇冉容貌極好,身上的衣著打扮也十足精致,眉目間淡淡然看不出喜怒,心下納罕,這公子卻是要算什麼。
蘇冉沉吟片刻,淺笑開口道:“不若……替我算一算我的壽數吧。”
山羊胡子一愣,這公子看上去不過二十郎當歲,這年紀怎麼便算起這個?心下猶疑不定,胡亂琢磨,一會兒想著莫非這小公子身染重病命不長久一會兒又想著怕是為情所困想要輕生……
他心裡想得多開口時囉囉嗦嗦說得便也多了起來。
絮絮叨叨從宇宙洪荒生老病死五行八卦天理循環說起來,一邊留神看著蘇冉的神色,蘇冉隻聽著,不時衝著他淡淡一笑。
那山羊胡子倒好似受到了鼓勵似的,說得越發努力,口水漫天,竟足足說了小半個時辰。
蘇冉並未有絲毫不耐,身邊有幾人見說得熱鬨便也湊了過來,那個乾瘦的老人也在其中,從蘇冉身邊擦肩而過,便站定了聽那算卦的胡謅八扯。
山羊胡子說得累極,終於住口,吞了口口水,伸手去拿桌上的茶葉缸子,裡麵的熱茶早已經冷透,上浮了層冰碴,他苦苦吞了一口,抬眼看了蘇冉一眼。
青年膚白如玉,眸黑似墨,眼中似藏了萬千玄機,看得山羊胡子生生一抖,竟莫名有些駭然。
鼓了鼓勇氣終還是開口道:“這位小爺,當聽小老兒一句勸。”
“那諸葛亮是怎麼死的?操心太甚!公子您這麵相也是個勞心費神的命,建功立業不在一時,莫強求自然長命百歲福如東海。”
蘇冉聽得到此忍不住輕笑出聲,從錢袋中摸出一錠小金元寶,拍在那山羊胡子麵前,“勞您費心,在下聽得了。”
那算卦的現下隻顧著捧著那隻金錠子發呆,全然沒注意蘇冉早已拂袖離開,還傻愣愣地拿了金子放口裡狠狠咬了一口,看著那上麵的牙印喜上眉梢,“真的呀是真的!菩薩保佑……不不不,三清帝君保佑喲~讓我遇到活財神了!”
蘇冉笑盈盈踱步出來,轉了幾個彎入了一個偏殿,這裡供的是是騾馬驢行的祖師爺馬王爺,倒是比之彆的地方清淨了不少,蘇冉剛跨進了跨院,司空摘星便從梁上躍了下來,賊笑著看著他。
蘇冉一笑,袖中什麼東西滑落,正正落於他的掌中,蘇冉手掌一握便將那東西藏在了手心。
笑問道:“司空,要不要賭一賭,你若是猜中了這裡麵是什麼……”
蘇冉遲疑一下,司空摘星立刻搶白道:“我若是猜中了,你便給我挖一百條泥鰍!”
蘇冉一怔,然後忍不住笑開,眉一挑,“好,我應下了。”
那東西是蘇冉自那老人身上摸來的,瞞得了彆人卻決計瞞不了司空摘星的眼睛。
隻是距離遠了,蘇冉的手又快,隻隱隱看到一個形狀,圓整輕薄,若是玉佩便應有光澤……司空摘星猶疑半晌開口道:“莫非是個銅錢?”
蘇冉一樂,把手在司空摘星麵前攤開,竟然真是一枚銅錢。
隻不過製式卻和現行的“孔方兄”截然不同,並沒有中間的方孔,隻是錢幣上有一隻鷹的圖案,鑄著“金鵬”兩個字。
司空摘星皺了皺眉,“這是……”
他還未來得及細看,蘇冉已經將這枚銅錢收了回來,放在指尖輕輕一彈,銅錢在空中翻了幾翻,蘇冉伸手飛快的在空中一抄。
“可要再來一次?便賭這錢現在是正麵還是反麵!”
司空摘星挑眉道:“賭什麼?”
蘇冉想了想,“若你猜對了我便將這銅錢送你,若是你猜錯了,便替我偷一樣東西。”
司空摘星搖頭,“你若讓我去偷西門吹雪的劍,葉孤城的發冠,我豈不是虧大了?”
蘇冉聞言一愣,神色有些微妙的撫了撫自己頭上的那頂檀木珠冠,忍不住笑道:“我自然不會故意為難你……我要偷的,是一個姑娘的繡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