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雲銜天,電光鑽雲,浪卷層樓。
海天是一色的墨黑,隻有偶爾的閃電好像是裂開天空一樣。
小童兒悄悄把窗子開了道小縫,便被劈裡啪啦豆子一樣大的雨點給砸了回來,急急又掩了窗子。
南海多暴風,每逢此時,怕是除了呆在屋中之外再無他事。
房中並未燃燈。
葉孤城坐在窗前,窗外一道電光閃過,一瞬間照亮了屋中,也照清了桌上那塊玉佩上的字跡。
那塊雲起交到他手中,他親手交給雲讓,最後又回到了他手中的那塊白玉。
這玉平時便就放在這桌上。
葉孤城將玉取了放於掌心,這是塊溫玉,先時觸手沁涼,少頃又溫潤柔暖。
總讓他想起雲讓。
他見過雲讓兩麵。
相隔四年,卻宛如一瞬。
肉團子一樣傻乎乎的小孩兒眨眼間長大,變得幾乎讓人認不出。
被仇恨堆砌的漆黑的眼睛用笑意架起了簾幕,聲音柔軟稚氣,轉身離開時卻不見絲毫優柔。
那果真是雲戰老將軍教出來的孩子。
忍不住這樣想,卻又讓人想要歎息。
轉眼十多載春秋。
他找過雲讓。
卻毫無線索,竟連當年他是如何離開白雲城都無從查到。
當年隻有七歲的小孩兒在這茫茫大海裡就像一隻小蝦米一般,一個浪頭打下來怕是便沉入海底了。
每逢這樣的天氣,便越是忍不住這念頭,總是心頭一沉。
葉孤城低歎,推開窗,窗外雨勢小了下來,綿密地隨著風斜著打進窗。
很涼。
但願吉人天相吧……
隻是,想起那個讓人心驚的刻滿了恨的黑眸……或許活著也未必會好過。
時隔多年的再見,每次回想都有些讓人哭笑不得。
那是幾個月來南海天氣最好的一天。
多日的陰雲散了,露出一片碧海青天。
恰巧那麼一天,也恰好那天葉孤城隻是葉孤城,並非白雲劍客。雲讓也隻是雲讓,並非蘇冉。
所以那時的青年才能笑得那麼純然喜悅。
毫無目的肆意的做了那麼一件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