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休趴在地上看著蘇冉和霍天青。
“你們兩個竟然是一起的。”
蘇冉歪著頭笑笑,“很意外麼?”
霍休歎道:“我親眼看到你們起了衝突的……現在看來那也隻是演給我看的一場戲?”
蘇冉笑道:“這可不是演戲,霍總管那一掌可並沒留什麼情麵,我現在還內傷未愈呢。”
霍休搖頭苦笑道:“我隻好奇你們究竟是何時說好的……畢竟你們身邊都有我的眼線。”
霍天青低聲道:“眼之所見未必為實,但是我與蘇冉合作也並非是早有預謀。”
蘇冉好脾氣地解釋給霍休聽:“之前我特意露出了口風,將霍總管引來,之後的戰鬥卻也不是作假的,我特意把他引進林中,在交手之際和他答成了交易,霍總管是個很爽快的人。”
霍休愣了愣,“那麼,之後我所截獲的消息……”
蘇冉歎道:“有真亦有假,我隻是想要將霍老您引來而已,目的既然已經達到了,這些又為何要深究呢?”
青年笑了笑,慢慢一步步走了過去。
霍休躺在雪地上,暗暗凝聚內力。
他在等蘇冉靠近。
他還未死。
他還有扳回一城的希望……至少能拖蘇冉做個墊背。
霍休緊緊盯著蘇冉,他此刻卻希望他的步子能更快一點兒。
但是,蘇冉卻停下了。
青年在一個微妙的距離停下了腳步。
霍休的掌力到這個距離勢必力竭。
蘇冉有些苦惱似的笑了笑,“呀……我真是沒有記性。”他看著霍休眉眼彎彎,“霍老之前教訓過,斬草需除根,想一個人死便要砍下他的頭。”
青年看起來柔弱單薄,臉上神情苦惱哀婉,霍休卻已經被他的殺氣鎖住,繃緊了一身的肌肉。
霍休知道他之前已犯了一個錯誤。
不論如何他似乎都已經難逃一死,如果單單隻有一個蘇冉,或許不足為懼,但是還有霍天青,甚至或許蘇冉還有彆的埋伏的幫手……
老人在這個時候看起來竟仍然鎮定非常,他慢慢開口道:“蘇冉,你有個朋友叫做阿洛,是吧?”
蘇冉微微怔了怔,隨即笑道:“是,他也是您老的樓主,難道您忘了麼?”
霍休一雙陰鷙的眼睛閃著光,看著蘇冉忽然笑了。
“我怎麼會忘,那是我忠心的屬下之一啊。”
蘇冉眨了眨眼,竟然還能笑得出來,“阿洛知道您老這般器重定然感激涕零。”
霍休從懷裡掏出一支黑色的圓筒。
“蘇冉,你兒子真是很可愛呢。”
蘇冉自然是認識霍休手中的東西的。
那是青衣樓的信號。
“隻要我拉開這隻信號,你就再也見不到你兒子了。”
霍休摩挲著那隻圓筒,臉上的笑意惡毒而冰冷。
蘇冉靜靜看著他,勾了勾嘴角,緩緩開口道:“那麼……霍老想我怎樣呢?”
霍休微微愣了一下,眼中瞬間迸射出光,嘴唇顫抖著發出幾聲笑聲。
笑聲乾澀,好似鴉啼一般。
“哈哈……蘇冉啊蘇冉,你也不過如此,自然是……”
霍休的話戛然而止。
他的表情定格在這個瞬間,臉上猙獰的笑意還未散去,隻有眼睛中滿是驚駭。
他驚訝地看著蘇冉,兩隻眼睛的眼珠幾乎凸出來,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蘇冉手中的奪魄絲正纏在他的頸子上。
青年雙手猶如撫琴鼓瑟一般在空中跳動,絲線已經將霍休整個人包裹起來,好像一隻困入蛛網的蟲豸。
蘇冉笑了笑,“可是好奇我為何沒有上當?”
霍休已經做不出任何反應,隻是瞪著蘇冉。
青年笑了笑,表情有些孩子氣的調皮,眼神卻比這冬天的寒冰還要冷。
“想知道?”
“我偏不告訴你。”
這句話輕輕從唇齒之間跳出來,拉扯著絲線的手輕輕一抖,輕柔地好像少女揚起一條柔軟的絲巾。
就是這個動作,讓遠處驟然暴開一片紅色,噴濺而出的血液染紅了一片雪地。
霍休就這麼死了。
蘇冉靜靜看著,表情平靜淡漠。
霍天青歎了口氣,開口道:“他已經死了,你我的交易也算結束了。”
蘇冉微微浮起一絲笑,“霍總管是信人,蘇冉也不會言而無信,閻鐵珊身敗名裂,珠光寶氣閣歸於霍總管可謂順理成章,青衣樓也敬請放心,自此,青衣樓不會在涉足山西的地界。”
霍天青點了點頭,“好,我信你。”
蘇冉笑道:“定不負霍總管……不,應當改口霍閣主了。以後還請多多照應。”
霍天青應下,向蘇冉點了點頭,轉身便離開了。
其實他還有很多不解……
為何白雲城主葉孤城會在那時透漏出信息引他至此,他絕不會相信那隻是葉孤城的一時口誤……又為何蘇冉會下如此耗費如此多的周折將霍休引到此處,甚至不惜冒險……這個人究竟想要做什麼……
他並不明白。
但是他沒有問。
霍天青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夠說出來的。
更何況還有另一件事讓他覺得背後生寒。
那四十九個殺手並非是他解決的,那麼究竟是誰。
究竟是誰有著那麼可怕的武功。
這個人隱在暗處,隻要想到便讓人隱隱戰栗。
霍天青心中模糊地有著一個輪廓,但是他搖了搖頭,將這個想法拋到了腦後。
他沒有再去想。
有些東西一旦想清楚了便會讓人覺得恐懼。
更何況這本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