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景榕大概也知道如今應該是身在敵營了。
“這還用問麼,你手下把你丟下跑了。”海亞姆冷冷道。
許中宵若是膽小怕事之人,景榕斷不會隻留一隊人手在途中相護。他正欲解釋,突然有一披襟的魁梧大漢打開了木門。手裡拿著一串鑰匙,以俯視戰利品的目光掃過房間。
海亞姆此時一身曲領大袖紫金雲紋官袍,神色淡漠。景榕身著藍灰色竹紋對襟長襴衫,雖麵帶倦色,但衣冠卻整潔乾淨。
那大漢名叫勞四祥,是九龍寨的五當家。今日之事,想出調虎離山之計的也是他,那五當家原來隻是看那一行人浩浩蕩蕩但卻非官府打扮,主人必然家底殷實,誰承想竟然綁來了此等神仙般的俊俏郎君,頓時眉開眼笑,將一串鑰匙塞進腰帶裡,便朝景榕走去。
“小郎君從何處來,要往何處去啊?”勞四祥眯著眼睛笑地愈發麵目可憎。
景榕蹙眉,眼裡是少有的嫌惡之色。見他不答,勞四祥笑地愈發放縱,直接伸手去摸景榕的下頜。景榕正欲拔出袖中的匕首,那人卻被一旁的海亞姆迅速側翻在地,踩在腳下。
“你...”勞四祥喘不過氣,說的斷斷續續,“你竟敢。”
“你算什麼東西。”海亞姆把腳移到了那人的脖子上,骨骼擠壓發出的響聲伴隨著底下那人的慘叫。
“殺了他我們都得完。”景榕剛想道謝,卻被這幕弄的更加心驚膽戰。
“我若不出手,你現在還能穿著衣服和我說話?”海亞姆滿臉不屑。
“......”
“在下多謝救命之恩,來日定當湧泉相報。”景榕艱難地起身作揖,“隻是這人還不能殺。”
“對...對...”勞四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含糊不清地發出一串聲音。
景榕知海亞姆並非嗜殺之人,就在地上尋了條麻繩遞給他。“打暈綁上就好了。”
“估計他們一會就來尋人了,閣下有什麼計策沒有?”景榕悠悠地回去坐下,畢竟自己從小體弱,不曾習武。此番海亞姆雖說隻是舉手之勞,但他大可選擇作壁上觀,裝作不認識自己,說不定到時候還能免受些皮肉之苦。
“郎君家財萬貫,怎會擔心無人來贖。”海亞姆似是毫不在意,隻把山賊當成了貪財好色之輩。
景榕苦笑道,“殺了他們這麼多弟兄,他們怎會輕易放過我們。”
"那你不想想辦法怎麼出去麼?”
“我受傷咯,橫豎走不了。”其實景榕隻是腳崴了,自然是能走的。隻是近些年來景小爺被中宵保護得太過周到,竟連小小的一處擦傷都能當作天大的事。
“你是不是知道我們出不去?”海亞姆似乎被景榕的鎮定自若感染了一般,放棄了開門。徑直找了把竹椅坐下。
“哦?我如何得知?”景榕笑道。
“若是能走,你早就起身了。”
“我不是受傷了麼。”景榕露出了沾著血跡的一截袖子,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戰績般狡黠。
眼看海亞姆就要抄起手邊的茶壺衝自己扔過來,景榕慌忙改口,“誒誒,彆這麼開不起玩笑嘛。現在的局勢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除了等救兵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那你的手下呢?”
“我怎麼知道。”景榕挑眉道。
“……”
景榕不知何時從袖子裡取出了折扇,在海亞姆眼前一晃一晃地看的他更加心煩。
“景某一生行善積德,竟是這等下場。“他突然停下腳步收起了折扇歎了口氣,一臉哀怨道,下一秒又似是豁然開朗般問道,“閣下與景某也算是同生共死的交情了,不妨說說對在下有何成見?”
“素不相識,何來成見?”海亞姆無奈道。
景榕猶豫片刻,眼神黯淡下來,平添了幾分落寞。“如煙她……”
海亞姆平靜的眼神裡終於有了一絲裂縫。繼而像是想起了什麼,又看向景榕。
“你還有臉提?”海亞姆的臉色倏然陰沉。
“當時我不在京城,而且...並無官職,有心無力。”
“晚了。”海亞姆攥著拳頭,妻子江氏滿門忠良,一夜之間悉數遇害,隻有她當日因在城外祭拜而躲過一劫。
那時江如煙整個人都像是失了魂魄沒一點生氣,昏倒在路邊。被行商經過的海亞姆救起後多次尋死都被他攔下後,江如煙才慢慢打開了心扉。那段黑暗的日子,他聽到江如煙提過的除了長輩兄長的以外,唯一一個男子的名字就是景榕。
剛開始他以為江如煙已有婚配,知道後來才知道,原來她一直在等的人叫做景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