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程子衡參見梁王殿下。”男子壓低聲音,躬身行禮。
“免禮,今日多虧了你。”
“殿下若需要人手,臣即刻傳信調動一營精銳護送殿下回京。”
“明日便會有人增援,不必打草驚蛇了。你在這山中應該不少時日了,莫非是明州府想招安?”謝雲澤問道。
“殿下英明,確有招安之意,縣衙屍位素餐,勾結山賊從中謀利,受害的便隻有來往商隊了。臣潛伏數月,發現寨子庫中的金銀竟抵得上此縣十年的賦稅,此害不除,必定後患無窮。”
“確實如此,那此舉可會引起疑心?”“昨日大當家病逝,我已奪得寨主之位,想必不日便能有個結果。”
“誰!”葉襲明突然拔劍朝著一處陰暗衝去。程子衡也立刻警惕地拔出劍擋在謝雲澤身前。
“是我是我……”景榕本隻想出來尋沈星成,看到燭火便不知不覺往竹林旁的湖水走。才看見人影,下一個呼吸間,就被冰涼的劍刃抵著喉嚨。
程子衡聞言提著燈籠往那處走去,才照亮了來人的臉。
葉襲明大驚,又是景榕!自己剛在殿下麵前說過此人何等心係百姓絕非隻是一心逐利的巨富,竟無顏再與他對視,悻悻回到自家王爺身後
想到了前幾日劉府裡的情景,謝雲澤忙道,“襲明啊,你再這麼來幾出,景郎君怕是要記我的仇了。”
“哈哈哈哈謝兄說笑了,不知此地有人,應是我唐突了才是。”景榕堆著假笑,“這位便是二當家了吧,小可景榕,幸會幸會。”
“在下程子衡,久仰景郎君大名。”程子衡回禮道。
“不敢不敢。”景榕心說這算哪門子久仰,還不是照樣謀財害命……幾人沉默許久,程子衡終於回過神來,此人不一定知道梁王殿下的身份,自己說越多的話就會露出越多破綻。
“在下先行告辭,不打擾二位敘舊了。”
“其……”景榕剛想解釋自己和這位謝郎君本非什麼故友,那二當家便匆忙離開了。
“襲明,我的折扇來時不知掉在何處,你替我去尋罷。”謝雲澤隨口找理由支走葉襲明。景榕這幾年能在茶商雲集的羌州占有一席之地,行商自然有過人之處。若其能為官營茶園效力,一改官茶當前的慘淡也未可知。
兩人心照不宣地不問因何而來,隻是閒步於竹林之間的小徑,說著無關痛癢的閒話。
“景兄的青鳳髓遠名在外,在下從羌州帶了不少回京城。”
“今年淞園的雨前新茶所產不多,頂好的那批貨我便自個兒留下了。要是早些遇上謝兄,我叫人送上府便是了。”景榕頓了頓,“說來也巧,我這行也往京城去。”
“景兄家住京城?”
家嗎,景榕想起了被逐出京城與母親一路流浪南下,想起了母親抱著自己的身體從溫暖到僵硬,永遠留在那個隆冬臘月的舊巷子裡。是寧方晏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小景榕,把他帶回了連嵩山。“家在羌州。”
“京城不乏愛茶之人,景兄可有意在京城設分店?”
“景某這幾年一心撲在茶園裡,實在是分身乏術了。”景榕推辭道。
“景兄潛心研究的毅力,自然讓官營茶園望其項背了。”謝雲澤不禁感歎。
“不敢不敢,謝兄謬讚。”
“實不相瞞,謝某早欲拜訪景兄討教一二這茶園經管之事,這次本來想在羌州多待上幾月,可惜京城事急不能久留。”
“以謝兄的才能,經管茶園豈不是太屈才了。”
“景兄說笑了,如今這茶園一事便夠謝某百思不解了。”謝雲澤笑道。
夏末的夜晚不似仲夏般燥熱,林間的風還是悶的很。兩人各懷心事地並肩而行,剛穿過竹林來到湖邊。便聽到了殷殷的雷聲,風聲霎時間掩蓋了一瞬的寂靜,果不其然下一刻便是風雨大作。
燈籠一霎熄滅,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景榕和謝雲澤既無雨具,又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雨淋的手足無措,一時不知該向何處去。幸好景榕想起了來時瞥到的一個小山洞,剛想和謝雲澤一同去避一陣雨,卻被這滂沱大雨迷了眼。
“謝兄?你在哪啊?”景榕漫無方向地問道,可是狂躁的雨聲卻好像屏蔽了萬物的一切聲響,怎麼喊都沒有回應。
就在他快放棄的時候,聽到謝雲澤的聲音從自己耳旁傳來,近的快要感受到對方的體溫,那人像是怕自己尋不著路似的,輕輕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臂拉著自己往回走。
“走,先去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