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歌姬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沈星成,活像是見到了天神下凡。
“奴家……奴家久聞沈郎盛名,傾慕不已。未曾想有生之年竟能見到沈郎……”
沈星成本來已是酒醉七分,聽到這話霎時來了精神。“小娘子過獎了,沈某愧不敢當啊哈哈哈哈……”
“沈郎,你可莫要推辭,沈郎隻身對戰英華門十傑的佳話我可是聽了不下十遍呢。”
“那是說書的誇大其詞,師兄們讓著我罷了……”也許是那段回憶本不該再被提起,每想到師門,沈星成便總覺得有些難以言說的情緒。
景榕身旁的歌姬本在倒酒聽到一旁的姐妹說的眉飛色舞似乎也聽的入神,竟失手將酒倒在景榕外衣上。她慌張地想要擦拭,卻發現水漬弄臟的錦袍材質特殊,一塊手絹實在是難以補救。“大人恕罪,奴家這就為大人更衣。”
景榕有些無奈地起身去裡屋,“勞駕姑娘取一件乾淨的外衣送進來。”
還未走進裡屋,景榕便隱隱覺得有些胸口發悶。
隻見裡屋有一個木質浴桶和一個簡單的衣架,窗戶是虛掩的。景榕關上搖搖晃晃的窗子便開始解腰帶準備把濕透的衣服脫下來。
可惜那秋風正緊,剛關上的木窗吱嘎一聲開了,冷風霎時灌了進來,景榕不禁打了個寒噤。
說時遲那時快,忽聞身後一聲巨響。一個黑影翻了進來。景榕一驚,連忙捂緊剛鬆開的衣襟回頭。
就在一個呼吸之間,黑衣人便將劍刃抵在景榕頸間,聲音有些發顫。“把你的衣服脫給我。”
景榕喉結聳動了一下發現自己正緊繃著肩部肌肉,好讓刀刃儘可能遠離頸部致命的位置。低頭解外衣時,看到那人的腳邊正不停地滴下鮮紅的血來,不一會已成了一小攤血泊。
“好說好說。壯士先把刀放下。”
“快。”那人並未如景榕所願放下刀,沈星成此刻約莫是喝傻,也指望不上他,也不知中宵現在何處,景榕隻得自認倒黴地緩緩解下外衣。
“進去搜!”外麵已經傳來了細細密密的腳步聲。“挨個房間找!麻利點!”倘若自己再拖延時間,怕是這廝一怒之下結果了自己。
直到黑衣人一言不發地把血衣脫下隨意扔在地上穿上了景榕的外衣,景榕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多謝。”言罷那黑衣人便從窗子一躍而下,隻留下地上的血衣。
“這邊!一個角落都彆放過。”“你們乾什麼呀。”隨著破門聲、翻找聲、春帳裡姑娘們尖細的埋怨聲不斷響起,反而是床上的老爺們一言不敢發,像是犯了錯事站牆角的黃狗。
兩位歌妓哪見過這種場麵,還以為是這酒樓的東家得罪了什麼人,官府來砸場子了,紛紛躲在沈星成身後。
“莫怕莫怕。”沈星成不明所以,笑著安慰兩位小娘子,這才驚覺景榕不見了。“卮言呢?”
“官人去裡屋更衣了。”
沈星成連忙衝進去,看著滿地的鮮血,全身隻剩褻衣褻褲正要去關窗子的景榕,沈星成暗道不好,這回真的誤事了。
“你受傷了?”
“沒有,剛剛有個刺客把我外衣搶去了。”景榕忙指了指地上的血衣,“這是他留下的。”
沈星成用劍撥了撥血衣,然後嫌棄地撇撇嘴。“外麵的官兵大概是那個刺客引來的。”
“總不可能是來抓嫖客的吧?”景榕好笑道,走出裡屋回到小閣中。
沈星成急忙跟上去。“嫖客?我都忘了這是喝花酒的地兒。你不躲躲嗎?”
“我又非嫖客躲什麼。”
這回倒是沈星成先急了,“瓜田李下,你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我是入朝,又非入牢,喝個酒還能治我的罪不成?”景榕說著把開門地窗子開了條縫看對麵的官兵們一間間地搜小閣。“怎麼又是他。”
沈星成也湊了上來問道,“誰啊?”
“上次清水鎮刑場抓我的人。還在獄中大放厥詞。”景榕正色道,“總覺得這小子對我有種莫名的敵意。”
薑洧走在最前麵,看到一旁的官差對他恭恭敬敬的樣子便知道是他領頭的官差。
“你說薑洧啊,這狗東西對誰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仗著有個宰相爹,打不過我就找人把我抓起來讓我陪他打。”
“你還能被人抓了?”景榕一半吃驚一半調侃道。
“還不是他用下三濫的美人計……”
“不行,裡屋還有血衣,萬一又把我當嫌犯抓進去那我真是百口莫辯了,瑾瑜你快想想辦法。”景榕輕輕掩上窗子,快步走回裡屋。
沈星成打量這他寬衣寬袍的樣子,靈光一動,解下自己窄袖黑色外衣蓋住了血跡。然後把歌姬帶到裡屋,“姑娘們一會就在此處沐浴即可,記得把熏香點起來。”
“這怎麼有股血腥味。”一歌姬掩鼻蹙眉道。
“我還要問你們呢,屋子都不打掃乾淨就敢接客。”沈星成佯怒。
兩位小娘子信以為真,“奴家這就去點香。”
“那我呢?”景榕不解地看著一臉得意的沈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