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千刃的解藥是煉出來了,但是傅劍仙也咽了氣。師尊一氣之下……就把那顆藥扔進湖裡了。”景榕惋惜道。
“這也太衝動了吧。”月奴兒驚得瞪大了杏眼,不可思議道。
“你有所不知,我們能攔下師尊他老人家不自己也跳下去已然是上天垂憐了。”景榕感歎道,“畢竟他們…”畢竟他們曾經那麼好。
景榕沒未見過師尊如此失態的樣子,像一個孩子和母親走散時那般茫然失措,整個世界這麼大,卻不知該向何處去。
謝雲澤見景榕想起了傷心事,有些不忍開口。
月奴兒輕聲提示道,“那解藥的方子?”
“那個方子應該是我兄長保管的。”景榕回想道。
“道尊說,”謝雲澤停頓了一會,“其中有一味叫做風結藤的藥引極為難取。”
“倒是聽兄長提起過,當年師尊就是為了解藥星夜兼程去了北岐的絕地,就連我師尊那般的一代宗師都堪堪撿了半條命回來,更何況是尋常修士了。”
“那裡究竟有什麼妖魔鬼怪,居然連青岢道尊都諱莫如深……”月兒不解地嘀咕道。
“這我就不知了。”景榕無奈道,自己從商後就很少回連嵩山,這些也是和兄長閒聊時得知的。兄長這個人,平時就沉默寡言,或許隻是自己沒有追問下去。
“平日裡沈星成消息最是靈通,要不一會兒問問他?”月奴兒輕聲問道。
“也不是全無可能。”景榕收起折扇,麵色越發凝重起來。“殿下放心,但凡是景某能幫上忙的,必定竭儘全力。”
謝雲澤心裡千思萬緒,他們的對話自然也是左耳進右耳出。
說不怕死,那定是假的。但是謝雲澤這些日子苦悶鬱結時拿出了塵封多年的《齊物論》,裡麵倒是有一句話點醒了自己——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世間萬物此消彼長,死亡隻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環節了。
他自幼飽讀聖賢書,裡麵全是講如何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唯獨一個死字避口不談,仿佛這讀書人隻是工具,卻不會生老病死也沒有七情六欲。
謝雲澤不禁自嘲地感歎,自己過了這二十幾年富貴閒散的日子,早被磨平了少年的鬥誌和銳氣。若沒有遇見景榕,自己也許真能釋然地離開了。
“我…”他剛要開口,便被匆匆趕來傳話的小廝打斷了。
“殿下,外麵有人找您,說是有事請您回府。”
謝雲澤猶豫一番還是和景榕辭彆離去。
景榕把人送到門口,看著馬車漸行漸遠,心裡也不是滋味。所有的無奈和惋惜都化成一聲長歎。“天地不仁呐……”
“榕哥哥,我倒覺得,這梁王殿下呀吉人自有天相。”
“你這丫頭,方才怎麼不安慰殿下一番,現在人走了反倒來安慰我了。”
“我就是覺得,榕哥哥待梁王殿下似乎有些特彆,你平時最討厭達官顯貴,就算是表麵上看著和和氣氣的,卻永遠透著一股子冷漠疏離。”月奴兒說的很慢,也很確定,“可是今天殿下受傷時,你卻是真的急了。”
“我那時可不知他是什麼顯貴,隻是敬重他的人品才識罷了。”景榕感歎道,“他曾救我於危難,現如今他有難,我又怎能作壁上觀。”
沈星成剛翻牆進來便看到景榕和月奴兒心事重重地移步回後院,“怎麼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沈星成見她不語,又來了捉弄的興致,“莫不是……人家梁王殿下沒搭理你?”
直到月奴兒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複述了一番,沈星成才若有所思地雙手環胸也沉默了起來。
這秋日裡入了夜,涼意不覺加深了一層,也有幾分砭人肌骨。景榕在羌州時就習慣了忙碌到三更,入京領職後添了公務便愈發忙地腳不著地。
不知來者是不是特意等到了夜深人靜才前來,愣是趕在他剛熄了燈時翻窗而入。
“祖宗,我真喝不動了……”景榕的聲音夾著幾分疲憊,隻想趕緊把人請走。
沈星成半晌才開口,“當著月兒的麵我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但是我最近確實聽到過千刃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