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黑曜石材質的小瓶子,瞧著沒有半點特殊之處。那少年把瓶子小心翼翼地放回錦盒裡,又從容地遞還給助手。
“北岐藥宗獨門秘方,起拍價,五千金!”
沈星成差點沒把茶水一口噴出來,“什麼?五千金?想錢想瘋了吧這些人。”五千金,在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也足夠買下一整座宅院了。
景榕下意識地想去晃自己的折扇,才發覺手裡空空的。他早就預料到了北岐人會利用市場規律把這種禁藥炒到天價。畢竟是北岐藥宗的手筆,說是天下無雙也毫不為過。所以早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更何況這點錢對他來說根本無關痛癢。
果然不一會兒,就有零零散散的人開始加價。不過好在還算理智,基本上都是幾百金幾百金的加。
二樓正對著白玉台中央的是天字號雅座,閣子的裡外擺設、傭人茶水一應都是最好的,價格自然也比普通雅座貴上一番。這裡的常客通常是本地的高官豪商,今日卻來了位稀客。
坐在正中央雲紋牙板的黃花梨折背輪椅上的俊美男子,便是從白帝城來的連玉衡。
人們口中的這位連二爺雖然青春二十又五,卻是當今洛朝身價最難以估量的富貴主兒。十歲喪雙親,十三歲便接手了整個連家幾十家商行和銀莊而且管理得服服帖帖。還未及冠,就把連氏商行開到了北岐,欽離,揭竺甚至海外,可謂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隻是這麼一個完美的男人一輩子隻能困在輪椅上,多少令人覺得惋惜。也有人聽說連二爺天生性子涼薄,不近人情,所以才有這般鐵血手腕和魄力年紀輕輕就開創了如此輝煌的商業帝國。也有人說是靠著白帝城主的庇蔭才有這番成績。無人知道流言是真是假,因為凡是靠近連玉衡三尺之內的人少有不被這位主兒凍得渾身不適,悻悻逃走的。
連玉衡小心地將用完的毛筆擱下,雙手舉著墨跡未乾的畫卷入神地看著畫裡的人,又放下畫卷深深地看向白玉台上開朗笑著的少年。
實在是太像了。
十歲那年的大火,帶走了雙親和疼愛自己的大哥。
台上的少年,就像是死去的回憶如同潮水一般向他鋪天蓋地而來。
“天字號出價八千金!”少年佯驚道,“諸位客官還有要加價的嗎?”
“八千五百金。”景榕緊隨其後。
那拍賣師少年激動地眼睛都要變成星星了“八千五百金!天字號要不要加到九千金?”那語氣隱隱地煽動台下的人競價。
畢竟這不是特殊拍品,拍價越高自己所得的分利也越高。
天字號的那位再次傳來了消息,“九千。”
“卮言,這人明顯在和你杠啊。”沈星成壓低了聲音急道,“要不你讓給他,我一會幫你弄回來。”
“九千五百。”誰知景榕還是麵不改色地接著加。
“一萬金。”天字號的那位絲毫沒有要讓的意思。
畢竟以連玉衡的財力,彆說是一瓶春儘了,就算是一百瓶也不算什麼。
景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假思索地舉牌。他隻知道此刻他隻有一個念頭,絕對不能讓給彆人。
“一萬一千。”此言一出,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靜靜地等著連玉衡加價。畢竟看彆人爭一口氣,可不必心疼彆人兜裡白花花的金子。
拍賣師少年接過到二樓傳下來的竹簽,興奮地報著價碼。“一萬三千!天字號的客人加到了一萬三千!”
連玉衡直接一口加兩千金!
眾人無不感歎這位年輕豪商出手闊氣。要知道一千兩黃金,在安元的黃金地段購置一間鋪麵,再雇上十幾個像樣的夥計。十年過上富貴有餘神仙日子都綽綽有餘。
“一樓客官要不要再加?”少年親切無比地笑問道。
景榕抽了抽嘴角,看來今天遇到了一塊硬骨頭。“一萬五。”景榕比了一個手勢,少年立刻會意了。
全場一片嘩然,這間拍賣行開業以來,有人為了洗白灰色收入自導自演,喊出天價的,卻從未有過這樣實打實的抬價。一口加兩千金的兩位大財主,還真是讓在座的眾位都大開眼界。
“一萬五千金!”少年拍賣師驚訝之餘,反應地極快。眉開眼笑地提著嗓門重複,“還有加價嗎?”
雖然連玉衡見過太多拍賣行請來刻意抬價的托,他不確定一樓的這位主兒是不是為了讓自己當冤大頭的,但是他確信從那人語氣裡對這件拍品勢在必得的堅定。雖然自己想給那個不知姓名卻很有眼緣的拍賣師多賺點,但不至於非要奪人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