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襲明醒來時見到的白櫻,她一身白衣,麵冷如霜,拿著銀針在自己床邊坐著。惟有一根發簪是樣式奇特,鑲嵌著一朵明媚的血珊瑚。
“醒了?”
“你是誰?”他倏的從榻上彈起,就差拔出自個兒的無痕劍了。
白櫻依然神色自若地用燭火燙銀針。“你的救命恩人。”
等到他反應過來時,白櫻已經收拾好了醫箱準備離開。
葉襲明恨恨道,“你是王爺請的郎中吧,還救命恩人。”
白櫻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推門拂袖而去,沒有一點多餘的動作。
“誒,我和你說話你沒聽見啊,你回來……嘶……”他想好好斥責一番這郎中惡劣的態度,卻因為起身太猛而導致傷口又裂開了,疼得直冒冷汗。
白櫻走了沒多久,謝雲澤便來了。
見到的便是襲明疼的麵目扭曲的樣子。
“殿下。”葉襲明忍著疼起身道。
“你快躺下,都傷成這樣了還亂動。”謝雲澤蹙眉扶著他躺下,“是我不好,不該讓你孤身涉險。”。
“是屬下辦事不力。”
“那張紙條可能就是他們的誘餌,他們是為了確定我有沒有中毒。我不該讓你追的。”
“殿下……您是大洛親王,但首先是個人啊。千刃本就是天下至毒,就算是有一成的希望那也要去找到解藥。怎麼能……”他家王爺自打從羌州回來,便倍加勤政,培養早年相中的幾個學生,似乎是……再交代後事一般。
襲明自十歲入宮,和他朝夕相處近二十年,怎麼會忍心看著他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千刃若真是北岐的手筆,便不能再透出半點風聲了。”
“可是……”
“襲明,我生在皇家,有些事便不得不麵對。”謝雲澤沉聲道,“這些年我為了輔佐皇兄登上大統花了多少心血,眼看如今政局就要穩定,若是佞臣借題發揮,不知還要惹出多少禍事,少則嫁禍滅門,大則借機引起兩國戰爭,到時候便是何止伏屍三千呀。”
葉襲明一言不發,幾不可聞地輕歎了一聲。
殿下的大義,和無奈,他這些年又何嘗見的少。隻是這一次,代價大的讓葉襲明難以接受。
謝雲澤從房間出來時,四周安靜已經了許多,東苑的火勢應該是已經控製住了。
“殿下,皇城司的袁指揮來了。”來傳信的是齊總管,他的神情不似往常,眉眼間還有些急促和慌亂。
“何事?”
“帶了不少人馬,還有一份……搜查令。”
謝雲澤神色微變,皇城司原本負責刺探監察和宮禁宿衛,父皇在位時由於三位公事都是任之心腹,職權便開始涉及敵國軍情。
皇城司?謝雲澤不解,現在的皇城司的幾位武官確實與太尉陳璋一黨早有交情。可自己與陳璋有何過節。想著想著邊走到了前堂。
“下官參見梁王殿下。深夜叨擾實在是有失禮節,今夜剛接到密報說您私通北岐探子傳遞軍報。”
“荒唐!”齊總管厲聲打斷了袁指揮的話。
“齊叔,不得無禮。”謝雲澤淡淡道,“敢問袁指揮可有證據?”
袁指揮也是有備而來,他不敢拒絕上司,也不敢得罪皇親宗室。何況這梁王殿下可是官家的親弟弟。這才把證物帶在身上,以防有什麼意外。
“這枚扳指,可是殿下之物?”
謝雲澤一驚,這不是母親留給自己的扳指嗎,怎麼會在他們手裡?
“不可能。你給我看看。”謝雲澤沉聲道。
“這……恐怕。”袁指揮顯得有些為難。
謝雲澤苦笑了一聲。
果然,趁著官家新政根基不穩,清流被接連地彈劾貶官,那些權臣怎麼可能會放過自己。
“官家知道嗎。”
袁指揮一言不發,但其實也是默認了。雖然他也敬重梁王的品格為人。但自己這把刀,不就是這時候用的嗎。
官家既然知道此事,怎麼不先召見自己而是讓皇城司上門搜證。罷了,罷了。
“指揮使請便吧。”
那一刻,他突然覺得有些恍惚,看著案上躍動的燭光,一時不知身在何處。
若是皇城司有意陷害,那自然是有萬種手段,自己就算是去盯著也無濟於事。
他和袁指揮心照不宣地一同沉默,那銀燭顛撲不破的火光讓他想起那個大雨驟臨的仲夏夜,那個為他生火的青年。也許聽到自己通敵的消息會很失望吧。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他們便回來了。
“頭兒,在書房找到了可疑書信多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