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宏頓時蹙起了眉,“荀鶴若是個薄情郎,被蘇淨婉傷了心也不至於失魂落魄成那樣。”說罷輕歎一聲,“我提這些做什麼……”他喃喃著就要告辭。
“師父留步。”景榕眼見要問出什麼來了,自然不甘心就這麼放走了人。“景某願拜送黃金五十兩為貴寺添些香火,不知師父可否為景某引路。”
明宏愣了一秒,本以為是普通的官兒,沒想到出手那麼闊綽,這可是全寺幾十口人好幾年的開銷。“二位這邊走。”
“有勞了。”景榕微笑頓首道。
程子衡挑眉,這景兄還真是財大氣粗,五十兩黃金說送就送了,也不知能否打聽出什麼…
“實不相瞞,在下此行就是為了荀鶴的下落,若是師父想起了什麼還望告知一二。”
“二位官人在朝為官,也未聽聞荀鶴的音訊,貧僧常年山中又怎會知曉。”明宏說的卻是實話,他弱冠後便跟隨慧覺修行佛法,早已不問紅塵。隻因柳四和自己是幼時舊交,這才還有些聯絡。
“那荀鶴借宿寺中可見過什麼特彆的人?”景榕轉念一想,那詞句一眼便是寫景,為何那女子寧死也要毀滅證據?難道是柳四的手書。“他會不會是聽了什麼話才想離開?”
明宏停頓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荀鶴剛來寺中時形容枯槁,心如死灰。我也不知該怎麼勸他,他走時同我說,就當從前那個柳四死了罷,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下決心?”
“任誰遭了那些變故都會撐不住的。何況他五歲便能成詩,十七歲便名滿京城,這一身的傲氣,也難為了他。”明宏握緊了手中的檀木手串,一時惘然。
景榕一行三人約莫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到寶殿側邊的耳房。
明宏推開眼前精巧的木門,一陣塵封許久的陰冷氣息撲麵而來。陽光和寒風也瞬時從外麵湧進來,充滿了這個不大的屋子。“二位施主這裡請。”
屋內陳設簡樸而雅致,四周的牆壁上掛著一些經幡和畫卷。
“嗬,這味道可夠嗆的。”程子衡在鼻子前揮了輝,差點沒咳出聲來。
程子衡剛坐下,把腰間的配飾放在兩邊。明弘隻是無意間瞥了一眼,卻見他腰間赫然彆著一串繡工精巧的緋魚袋。
明宏恍然大悟般說道,“我想起來了。確實有人來找過荀鶴。那人也有這樣的魚袋,不過是金色的。”
金魚袋!三歲孩童都知這金魚袋意味著什麼,因為隻有三品以上官員才有資格佩此物,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榮耀,卻被明弘這麼輕飄飄地說了出來。景榕和程子衡同時看向明弘,“此話當真?”
這就說的通了,情場失意又斷了財路的柳四被那金魚袋賞識,說不定是改名更姓做了門客才會與暗探有勾結。不然單憑無權無勢的一介布衣哪有這麼大的膽子陷害親王!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
景榕暗暗握拳喜道,“那足下可知那人是誰?”
明宏猶豫了一番,“他既說當從前的柳四已經死了,那便不要再尋了”他又輕歎了一聲,“那是他自己的選擇。”
“這……”程子衡坐不住了,站起身便走到明弘跟前,“小師父,我們是有性命關天的急事,懇請足下告知真相,若是他真投奔了那高官,此事說不定還有一線轉機啊。”
這位看起來開朗謙和的年輕人突如其來的焦急讓整個屋子的氣氛刹那間到達了極點。
“這也隻是我的猜測罷了。荀鶴本也時想著掙個功名,誰料十年前科舉突然罷詩賦、明經,專以經義論策選進士。後來,魏侍郎偶然聽到了他在禪房裡吟的新詞,二人便一見如故。魏公是他的知音,荀鶴那時常這麼說。”
“魏侍郎……戶部的魏公。”程子衡反應極快,“時間緊急,我們速速啟程。”
二人辭彆後來到了出了山門,景榕雖覺得這一路也算順利卻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程兄,這魏侍郎可什麼來頭。”
“魏侍郎,既不屬相黨也與新黨過多往來。人倒是和藹的緊……要說他最大的靠山,可能就是富可敵國的樓家了。”程子衡驀然噎住,“樓家……”
“秦悅坊。”二人異口同聲道。
景榕喃喃道,“樓家想把秦悅坊的事嫁禍給王爺……但為什麼是王爺呢?”
“景兄你難道不知督商司就是梁王殿下提議設立的?”程子衡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