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四正坐在案前寫字,被幾個大漢從椅子上架起來拖到薑洧麵前時整個人處在慌亂之中。“你們乾什麼!放開我!”
“你不知道我們來乾什麼?”薑洧冷笑。
柳四緊蹙著眉頭,“你們不說我怎知!”
“嘴還挺硬,帶回去好好審。彆以為她死了你就能逃一死。”薑洧暗罵一聲孬種,哄女人為自己賣命後自儘,算什麼本事,真是令人不齒。
“報,指揮使,魏魏……魏侍郎自儘了……”外頭一個官兵跌跌撞撞地進來報訊,差點一個跟頭摔在薑洧腳邊。
柳四仿佛被雷擊中,整個人愣在了原地。幾秒後他似乎想明白了什麼,失去支撐般慢慢癱坐在地上。
“什麼?”薑洧有些吃驚,但隨即便示意下屬帶路,“去看看。”
薑洧方才在前廳不見主人出來迎接他便覺得有些奇怪,堂堂一朝三品大官,怎會無故自殺?
“怎麼死的?”
“回指揮,是自縊。發現時已經斷氣了。”
“時間呢。”
“這……”那官兵也是剛當差不久,哪有仵作的本事,一眼就能瞧出屍體的死亡時間之類的。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才開口,“侍女們說,魏侍郎一個時辰前就進了書房,沒出來過。直到門房來通報時屋裡無人應答,進去後才發現人已經自縊而亡了。”
“莫非是他知道我們要來?”薑洧邊走邊轉頭看向副手,“向榮,你覺得呢?”
“屬下覺得,他是因為心虛。”
薑洧不以為是,“那他如何知道我們已經查到了柳四,並在我們到達之前準備好自縊的工具?”
“難道皇城司有內鬼?”
這句話說到了薑洧的心坎裡,從他方才知道景榕早自己一步打聽到了柳四的行蹤,就覺得心裡很不痛快,像是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還沒拆,卻被彆人先獻上的珍寶搶了風頭。
“沒有證據前,先不要聲張。”薑洧低聲道。
他們進去時,看到的就是魏鳴吊在書房正中橫梁下的慘狀,工具是一條很粗的麻繩,現場也沒有任何打鬥痕跡。但是由於死因尚未查明,下屬也不敢擅自把屍體放下來。薑洧本能地皺眉,但還是走向魏鳴的屍體。
薑洧看了一眼被踢倒的凳子,彎下腰把它搬回魏鳴屍體正下方。“你們不覺得有些低麼?”
屬下們麵麵相覷。
眼睛目測的距離通常比實際高一些,初次自縊的人沒有經驗,一定會先找高一些的凳子作為支點。但他為什麼這麼肯定這把凳子就能夠到?薑洧仔細地搜找房間裡其他角落,卻毫無收獲。他突然注意到了一盆炭火邊上殘留的灰燼。
是北岐文!薑洧撿起火盆裡的沒燒乾淨的書信。“你們有誰看得懂北岐文?”
那些屬下紛紛搖頭,皇城司的背景調查比其他部門都要嚴格的多,若非祖上三代都是純純正正土生土長的洛朝人士根本得不到這個差事。薑洧剛開口就後悔了,他小心地收好證據用特製的白布包裹起來。
“指揮使,屍體怎麼辦?”副手見他遲遲不發話,終於忍不住詢問。
薑洧揮揮手,離開了房間。“帶回去罷。”
“是!”
晌午,皇城司。
“你家主君都以死謝罪了,你這樣耗著有何益處?”副官叉腰在掛滿刑具的牆前踱步,一邊苦笑著勸道。
“我真的不懂你們在說什麼。”柳四還是一口咬定自己全不知情,被束住手腳的他顯得有些狼狽但依然掩蓋不了一身傲氣。。
“無憂枝上綿蠻,古寺風暖,看伊嬌麵。可是你的詞作?”副官拿出了那日在暗探遺體中取出的書信。“你仔細看看,還記得此物麼?”
柳四聽到這句詞時霎時睜大了眼睛。“你們怎麼會知道這句……”
這是從前自己寫給淨婉的,從未麵世過,這些人怎麼會知道!
“果然是你作的。”坐在一旁的薑洧冷冷道。
“自然是因為人證物證具在。”副官捏著柳四的下巴,眼神輕蔑至極。“你若是趁早招了,說不定我們指揮使大人大量,還賞你一個全屍。”
柳四冷哼一聲,“莫須有的罪名,我為何要認。”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上刑。”副官冷道,轉身換上諂媚的笑容向薑洧作揖,“指揮使,一會兒怕是汙了您的眼。要不您……”
“那我就靜候佳音了。”薑洧說完便離開地牢。
景榕二人剛回淞園便聽到沈星成的聲音從後院傳來。“你你你……怎麼不講道理啊,你個小娘子家這麼狡猾可是要嫁不出去的!”
走近了才發現,亭子裡坐著的竟是幾日前剛出發的月兒。“月兒怎麼回來了。”
月奴一看是景榕回來了便笑迎上來,“不歡迎我呀榕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