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重新亮了起來。
寧擎這才站起身,“我回去了。”
他話剛說完,滴滴答答的雨點就打了下來,眨眼間,屋外已是大雨滂沱。
鬆息側耳聽著屋外的動靜,又看了眼麵前站著的人,問道:“要走嗎?”
她收拾起地上的畫,寧擎也躬身幫她撿,兩人坐回桌旁,耳邊隻有嘩啦啦的雨聲和轟隆隆的雷聲。
她繼續畫圖,而寧擎隻是端坐著,什麼也沒做。
她見他無事可做,把一旁的一疊畫紙遞給他,“你要不看看我的畫?”
寧擎接過來翻了一下就不看了。
鬆息瞄了他一眼,輕笑道:“還害羞啊?”
她放下畫筆,拿起桌上的玉色小罐,歪著腦袋給自己的手肘上起藥來,“看你應該年紀也不小了啊,你今年多大?”
寧擎盯著她的手肘,上麵的傷口已經結痂了,“二十有七。”
“二十有七?跟我一樣大?”鬆息看了他一眼,扭過頭繼續塗藥,“你這個年紀應該也成婚了吧,這麼晚來我這不太好吧。”
“沒有。”
“什麼?”
他看著一旁的燭火,低聲道:“我沒有成婚。”
“哦……”
鬆息撩起褲腿腳踩在凳上,給膝蓋上的傷口也塗起藥,“怎麼二十有七了還不成婚?我看人家這個年紀孩子都好幾個了。”
她塗好藥蓋上小罐的蓋子,又看了他一眼。
寧擎這才轉過視線看著她,“你不也沒成婚。”
“我那情況不一樣……”她突然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我沒成過婚?”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雷聲轟鳴。
寧擎不回答問題反而問道:“你為何要扮成男子?”
“方便。”她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你那日為什麼問我跟刺客有沒有關係?”
寧擎垂下眼,輕輕轉動著手上的茶碗。
他半天沒有反應,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又問道:“刺客找到了嗎?”
“找到了。都死了。”
“都死了?”她有些意外,雖說她院子那些機關都是帶毒的,但也不過是讓人麻痹,喪失行動力,不至於要人性命,除非那些刺客沒能走出鬆山,“凍死的?”
“嗯。”
她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還有彆的線索嗎?”
“有。”桌上的畫隻畫了一半,畫上的女子把一男子撲倒在床壓在他身上,寧擎轉開眼,“刺客用的弓|弩有些特彆。”
“弓|弩?”鬆息猜到為什麼會懷疑到她身上了,“若是你找不到彆人,我可以幫你看看。”
寧擎沉默了一會兒,“你為何對兵器機關如此了解?”
鬆息挑眉笑了笑,“怎麼,你羨慕?”
“不是。”寧擎忽然站起身,“我回去了。”
“現在?”鬆息指了指窗戶,“這麼大雨你確定要回去?”
見他走到門口,她不再勸說,“那行吧,改日記得把弓|弩拿來我幫你看看,今日我就不送你了。”
寧擎推開門,大雨飄濕了門口的地板,“鬆息。”
她聽到自己名字怔了怔。
“早點休息。”
寧擎走進雨裡,迅速關上了身後的門。
“嗯,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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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鬆息吃過晚飯又把畫畫的東西搬進了臥房裡。
雲山覺得有些奇怪,平日裡都是要她催著才會回房的人,今日卻如此主動,“公子今日怎麼不在書房畫了?”
“啊?怕一會兒下雨了。”
“哦。”雲山在屋裡給她多點了幾支蠟燭,“那公子早些休息,我也回去了。”
她一直畫到深夜才起身伸了個懶腰,她走到窗前往外看了看,今日沒有下雨。
第三日,紅瓷那邊又完工了兩件訂單,鬆息帶著雲山把衣裳給人府上送過去。
出來時,雲山見她在人府邸門口東張西望,像是在等誰,問她她也不說,隻好陪她在門口傻站著。
第四日,她晚飯後在書房呆了一會兒就早早回了臥房。
雲山始終覺得她這幾日有些怪,“公子今日不畫圖了?”
“嗯,畫累了,想早點休息。”
第五日,她吃過晚飯又鑽進了書房,她給蘇墨啟寫了封信說了說最近的情況,然後做起了開店的預算和籌劃。
雲山去催她睡覺時,她嘴上答應,手上卻不見停。
雲山見她似乎又恢複了平常的樣子,乾脆也隨她去了。
夜有些深了,屋外落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讓人心靜,書房的門被人輕輕扣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