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爾洛攤手表示“你趕快把他領回去”的時候,內斯塔甚至有些慌張,他承認他被某人的指責嚇到了,雖然很不甘心,但是簡直招招致命無法反駁。
是他自己把事情搞砸了,簡直到了有些無可挽回的地步,完全控製不了的不僅僅是弗蘭,還有他自己,這種狀態根本就和那個叫“亞曆桑德羅·內斯塔”的家夥背道而馳,他是控製狂,他連自己都控製不了……
托蒂迷迷糊糊地回屋休息,皮爾洛跟某人攤牌,既然組長發話過,桑德羅你身上有沒有傷自己說。
一點點擦傷,零星的青紫,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哦,”皮爾洛在小本子上認真記下來,頭也不抬,“腦子壞掉了沒?PIPPO讓我問的。”
內斯塔掩麵想死。
可能大概的確是壞掉了,這玩意估計很難修。
好在隊醫並沒有繼續吐槽,皮爾洛翻翻自己的大背包,扔給內斯塔一卷紗布和藥水,“明天早上要換藥,怎麼用自己問弗蘭去。哦對了回去少和他說話,我偷著給他扔了片安眠藥在礦泉水裡。”
隊醫背著他的雙肩背包往外走,內斯塔拿著繃帶和藥水愣神,“安德雷你這是去哪?”
“RUI那,不讓我進醫務室我就在門口靜坐示威,反正有人受傷我是死活也睡不著了。”皮爾洛揮手示意晚安。
於是現在內斯塔躺在自己的床上,擺弄著那瓶味道十分詭異的藥水,偷看對麵床的動靜。
金毛狼趴在床上,臉埋在枕頭裡,過了一會也許是覺得悶了,就把頭轉向離他相反的方向,對方呼吸聲算得上均勻,大概處於半夢半醒的階段。
內斯塔沒仔細去看對方背上到底什麼樣子,隻知道剛進屋時恍惚瞟過去一眼,紅紅黃黃一片,各種部位各種藥水,腰上還纏著幾圈繃帶,然後托蒂就把被子拉上去蓋住全身,他也沒什麼機會繼續觀察。
事實上他也確實不敢看。
這已經是幾月份了,屋裡還這麼悶熱,內斯塔煩躁不安地翻身再翻身,從剛剛開始的故作鎮定,慢慢地開始沮喪。
黑暗讓他的心情越來越差,他不敢仔細回憶自己都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好像整個這一天就是一場夢或者一場電影,如果能剪掉重來,他寧願真的死在美國女人槍口下,也不想像現在這樣,明明躺在一個屋裡,走過去三四步就能揉到那軟軟的金色頭發,但是卻根本做不到。
他心情低落得無以複加。
“弗蘭,你睡了嗎?”
“……沒。”
內斯塔本以為回應他的一定是均勻的呼吸聲,在黑暗裡聽到清晰的回答之後有些發愣,一時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該怎樣繼續下去。
太糟糕了……實在是太糟糕了……該怎樣才能擺脫這種局麵……
“弗蘭……我在想,好像我……總是對你很糟糕,有什麼壞脾氣都會衝你來……像今天這樣,我想的明明是你為什麼要跑回來……但是說出去的卻是你為什麼扔下RUI……我……”
他聽到對麵微弱的歎息聲,喉嚨一緊,單手捏著喉結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
“我好像沒法控製對你的這種壞情緒……我努力試圖修複過這種……但是我做不到,弗蘭,我是不是真該去找RUI掛號問問看是不是暴力基因作祟……我想,既然你也一直沒有回應,我們就這樣……算了吧。”
內斯塔做了一個他一輩子都回後悔的決定,說完之後他幾乎想第一時間把自己的舌頭咬掉。
空氣更悶了,沉默了許久,內斯塔靠在床邊拿手支撐著額頭,感覺自己的嘴角一點一點翹起來,完全不受控製地無聲微笑……
對麵這家夥等這一天等很久了吧……他下一秒一定就會同意了……
一直以來的歡樂和痛苦、開心和不開心的那些他們之間的故事,到這裡就要結束了……
“不要。”
指甲輕微陷入額頭,內斯塔發怔,接下來他聽到了更悠長的歎息聲。
“我不同意,桑德羅,你會後悔的。”
他一直以為,自己很了解弗蘭。
這一次他猜錯了,這一次他猜錯了,這一次,他猜錯了……
這屋子太悶了。
內斯塔捂住臉,感覺濕潤的液體在他指縫間蔓延開來。